唐大帆看著沉思的顧正臣,歎息道“若是文官支持非進士不得入仕,那格物學院的人日後想要入朝為官,那就難了。”
顧正臣將文書放在桌案上,看向唐大帆“禮部尚書、侍郎發話,顯然不是小動作,若是陛下不答應,說不得會有國子學、府學、縣學一起上書。所以——格物學院支持非進士不得入仕。”
“啊?”
唐大帆站了起來,著急不已。
顧正臣擺了擺手,示意唐大帆莫要慌張“格物學院支持禮部,這是個態度,也是做給所有讀書人看的。”
唐大帆直言道“若是如此,對格物學院的弟子們不公啊。”
顧正臣知道這個道理。
按照現行的科舉考試內容,格物學院的人除了儒學院能打之外,其他學院彆說會試了,連個秀才都未必能考得上,一群研究蒸汽機、各類材料、醫學、兵學等等的學員可不擅長吟詩作對,八股文也寫不來。
如果格物學院的人才進入不了朝廷,端不了鐵飯碗,時間一長,格物學院的影響力便弱了,甚至沒人願意來進學。
顧正臣的本意是將格物學院打造為工業革命的基石,引領大明走上科學發展的車道,哪怕是慢一點,走一點彎路也不打緊,總歸是一代人才勝過一代人才,總有一日,格物學院會化為漫天星辰,照亮大明。
原本以為蒸汽機出來,格物學院已成,可現在來看,一個接一個的阻礙接踵而來,很多人的意識與觀點都沒有轉變過來,還沒認識到蒸汽機的珍貴,沒有認識到格物學院對大明的重要性。
想刨了格物學院的根?
嗬,那就割了傳統儒學的尾巴!
顧正臣敲了敲桌子,輕聲道“洪武六年,朝廷為何停罷科舉?陛下認為,觀其文辭,亦若可用,及試之,不能措諸行事。說白了,科舉選拔出來的人才,有文采,沒能力,所以陛下將科舉停了。”
“現如今恢複科舉,這個問題依舊沒解決,選拔出來的人才,和洪武六年時存在的問題一模一樣。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唐大帆一雙眼變得明亮起來,言道“堂長的意思是,支持科舉取士,但改變科舉考試的內容,讓通過科舉之人,皆是真才實學,有能力之人?”
顧正臣含笑“格物學院選拔人才,並不太看重文章,但這些年出去的人才,無論去了哪裡,誰能說一句沒有勝任?吏部考核時,可有一人不過?文官牽了繩子給我們使絆子,我們就將這繩子拉高一些,有本事,大家一起跳過去,沒本事,絆倒的是他們。”
唐大帆明白了顧正臣的意思,問道“可科舉取士,主考四書五經,曆朝皆是如此,想改不太容易吧?”
顧正臣起身,沉聲道“那就看陛下想要什麼樣的人才了。”
“好,我去辦。”
唐大帆領命而去,顧正臣準備陪陪顧治平,這家夥演戲不合格,該哭的時候不知道哭,順帶教導下朱雄英、朱濟熺,朱標和朱棡也真是,孩子都不帶領回去的……
這還沒說幾句話,唐大帆去而複返。
顧正臣眯著眼問道“沒明白?”
唐大帆直搖頭“不是那件事,現在可能要顧堂長去格物學院坐鎮幾日了。”
“為何?”
顧正臣不想去格物學院,各自忙各自的,自己還得守孩子呢。
唐大帆湊到顧正臣身旁,低聲道“早朝之後,陛下召集了一乾公侯去了武英殿,說公侯得之不易,子孫世襲之下,難免不進修學問,敗壞了家門風氣。故此令諸公侯將子弟送入國子學,學習忠君親上之道,鑒前人成敗之跡,以永保爵祿,與國同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