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豐客棧的地字乙號房內,石生坐在桌前認真地練字,筆杆在他手中十分穩定,沿著心中的軌跡落下。
原本池慶虎見易先生不在,也並不打算在房中久留的,但他看石生練了一會字竟也入了神,不知不覺間已經在房間中待了好一會。
這個小孩子的文字筆畫十分與眾不同,好似落下的筆畫不隻是文字的筆墨,更是一種水流沿著河道運行的軌跡.
有時候池慶虎覺得這些字在石生筆下仿佛不隻是字,書寫時快時慢,時而靈動時而沉重。
簡直,簡直就和武者練習武功一樣,不,更為特殊,更為遙遠!
“哎呀,又沒寫好!”
石生苦惱地喊了起來,把筆放在一邊的筆架上,氣鼓鼓地嘟囔著嘴,他筆下是一個寫了一半的字,看上麵的部首和下麵的一個框,可能是一個“雷”字。
池慶虎看著紙麵上的文字,再看看石生此刻苦惱的樣子,說實話他有些慚愧,自覺他的字還不如石生呢。
“石生,你已經寫得很好了,寫出這樣的字,易先生也不會苛責的!”
石生抬頭看向一旁的池慶虎,氣鼓鼓地臉上露出笑容。
“我也覺得寫得很好了,至少有幾個字還行了”
不過石生說這話還是有些心虛的,因為他這功課可算不上是單純在練字的。
“要是能出去玩就好了”
石生這麼說著,忽然身子一僵,趕緊抓起了放在一邊筆架上的筆,沾沾墨水又開始寫了起來,那個沒寫完的字也續上筆畫,果然是一個“雷”字。
池慶虎看著石生的動作覺得莫名其妙,怎麼剛剛還抱怨呢,忽然一下子緊張認真起來了?
結果很快,池慶虎就聽到了腳步聲,隨後是房門被推開的“吱呀”聲。
池慶虎望向門口,隨著房門打開,一身灰色深衣還帶著儒巾的易書元出現在了門口,而池慶虎也不由站了起來。
“哦,讓池大俠久等了吧?”
“沒,沒什麼,才來沒多久呢”
這麼說著,池慶虎卻又下意識望向了正在認真寫字的石生,仿佛一直就這麼認真地在寫字。
易書元走入屋內,順手將門關上,隨後走到桌邊看向石生,灰勉則直接跳到了桌上,望向了紙麵上的字。
這給池慶虎一種怪異的錯覺,好似易先生在一邊檢查功課,而那小貂也在另一邊審視文字?
石生一下更緊張了,繃直了身體,姿勢一絲不苟,落筆極為認真,隻是眼神的餘光會忍不住想要偷偷撇向師父。
“咚~”
易書元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把折扇,用扇子敲了一下石生的額頭,後者趕緊用左手揉了幾下。
“明顯我進來之後字都亂了,還不如之前寫的好!”
“師父.”
灰勉在一邊咧開了嘴,明白是因為石生心虛,所以落筆的時候心思也不純粹了。
易書元用紙扇點了點那個“雷”字,隨後視線從石生和紙麵上收回,看向了一側略微有些愣神的池慶虎。
迎上了易書元的目光,池慶虎一下就回了神,想起來自己想說的話。
“易先生,石生說您出去善後?這是何意?”
最初池慶虎是想要來關心一下,獻獻殷勤再旁敲側擊詢問中看能不能擇機請易先生出手,但此刻他最關心的顯然是石生之前的話了。
易書元在桌邊坐下,掃了一眼依然一絲不苟做功課的石生,也回答著池慶虎的問題。
“從池大俠使用的手段來看,你們對術士也是有些了解的,對那國師韓師雍更是也不能說不忌憚,隻不過顯然了解得還不夠。”
“術士這個群體,除去那些坑蒙拐騙混日子的人外,真正有看家本事的是少數,而韓師雍的本事比這些人要高出不止一截.”
有一點易書元不得不承認,縱然是齊仲斌年輕得意的時候,單以術士的本領而論,韓師雍也要更高,這其中也有一些底限因素。
“你之前動手是不是殺了白羽道的人?”
易書元明知故問,而池慶虎則點頭確認。
“不錯,那幾個追兵都被我解決了,池某出手已經力求乾淨利索了,難道還留下了線索?”
易書元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那韓師雍能做法短暫拘禁死人之魂,施法將之帶到外界,借助債孽的聯係尋伱氣息推算你們的所在,也難怪你們江湖上很多人都難逃韓師雍親自出手。”
“鬼魂?”
池慶虎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是聽說過一些法師走陰搭橋,甚至聽到一些已死之人的話而轉告家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