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露府作為一個大府,其內的雲露觀裡人手還是不少的,在這最酷熱的時節裡,大晏國師的排場已經在觀外起來。
從雲露觀開始出發,不算雲露府衙門的開道官差,車隊前後也有數十人,一路向著東城進發。
直到這一刻,很多雲露府百姓才知道原來本朝國師就在雲露府。
街頭巷尾處,很多原本正常勞作生息的人都興奮起來,一個攤位前正在討價還價的人攤販和顧客忽然看到好幾個人向著一個方向跑,不由也有些好奇。
直到身邊有人收拾攤位挑擔離去,攤販終於忍不住了。
“哎哎哎,你們去乾嘛啊?”
那人回頭看了一眼邊走邊說。
“你還不知道,快去看看吧,咱大晏的國師就在雲露府,這會已經起駕準備回京城了,再不去看就看不到了!”
說話的人挑著擔子匆匆就走了。
“國師?”
這邊攤販和顧客也驚愕了一下。
“天羽真人?”“聽說國師可是在世神仙啊!”
“對啊,聽說能呼風喚雨呢,之前在羅岐府就求了一場福雨!”
“不止呢,我還聽說國師能讓小樹瞬間開花結果,結的還是仙果!”
“啊?可得去看看!”
幾個顧客商議幾句,就紛紛放下東西要去看,攤販頓時急了,他也想去看但攤子鋪開了不容易收拾。
各個街道上甚至是居民的家裡都有人出來,在聽說了國師在此又已經起駕準備離開,很多人都想去看看,有的人本來無所謂的,但見這麼多人去,也想湊個熱鬨。
國師的隊伍是花車華蓋,前後隨從相擁,更有官府開道童子提香,韓師雍坐在車架之上,放下簾子閉目養神。
前方的道路上,聚集了很多百姓,甚至有些擁堵道路。
官差凶神惡煞手持棍棒開道。
“讓開讓開,勿要擋了國師車架!”“走走走,走開!”
“哎呀推什麼推啊!”“國師在哪啊?”
“後邊車裡麵的就是吧?”
“叫你們讓開——”
推搡的百姓和發怒的官差在前方鬨哄哄一片,國師的車架卻一直勻速前進,反正到後麵道路自然會分開。
韓師雍雖然閉著眼睛,但好似對外麵的一切都了解得分外清晰,嘴角也微微揚起一個弧度。
凡人既可憐又可笑,十分弱小又好奇心重,壽元短暫又貪得無厭
或者說,整個人間都是如此,所以隻有跳出去才得逍遙!
車架邊上,身為國師親傳弟子的廖文質跟隨在一旁。
雖然廖文質已經是個白發老者,但每次跟隨自己師尊的車架,他基本還是步行相隨亦步亦趨,隨時聆聽師尊的吩咐。
此刻廖文質偷偷瞄向車架,透過紗簾望見韓師雍的神情,或許心裡本就有了一些猜測傾向,或者是客觀上的現實,反正給廖文質感覺並不是很好。
“文質”
車架上的忽然傳來韓師雍的聲音,讓廖文質心頭一慌,但立刻正色回應。
“弟子在!”
“阿正呢?”
廖文質平靜地回答。
“此前阿正和我說想家,這次從和樂山出來險死還生,對家人更為私念,加上多年未曾回去,其父又要過壽,便提出想回去看看,我就同意了。”
韓師雍睜開眼睛,側頭看向車架邊跟隨的弟子,微微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那是該回去看看。”
韓師雍這麼說著,又緩緩閉上了眼睛,明明是很正常的對話,但或許是心中壓力大,廖文質卻鬆了口氣,然後笑著說話緩解壓抑。
“師尊,這雲露府的百姓聚集成群,都想著瞻仰您國師大人的容顏,何不打開紗簾讓善男信女們瞧瞧呢?”
顯露“仙跡”,收買人心,也是白羽道一直以來的慣用手段之一,廖文質是很自然就提出的這個建議。
隻是韓師雍連眼睛都沒睜開,隻是帶著笑意回了一句。
“天人垂目,不看人間,吵吵鬨鬨惹人心煩。”
廖文質不敢多說什麼,隻是沉默地跟著。
隻不過國師不想回應民眾的熱情,但總有麻煩會找上門來,或者說也不算是麻煩吧。
十幾名官差用棍棒趕著百姓,為國師車架讓開道路,但到了城東一條街道的儘頭,縱然是官差看到前麵的情況也是吃了一驚。
街道儘頭,竟然站著許多披甲的兵馬。
周圍的百姓在這都不需要趕,看著這些兵將凶神惡煞的樣子,紛紛自己就避開了,並且在遠處或者附近的店鋪屋內議論紛紛。
國師車架還在百步之外,前麵開道的領頭官差趕忙小跑著去往軍士們跟前。
“呃,各位軍爺,國師的車駕就要過來了,就算想要瞻仰國師的風采,也請先讓開道路!行個方便!”
為首的武官一直看著國師的車架,到官差說完話,才斜眼看向他。
“我們找的就是國師。”
“那,那可是有什麼事?”
武官將手按在了刀柄上,冷眼看著官差,輕輕說了一個字。
“滾!”
官差心頭一驚,這來者不善啊。
“是是是,小人這就走”
大晏朝內三種人最不能惹,一是白羽道人,二是軍士,三是官吏,但相對而言,官吏在前兩者麵前似乎都會弱上一分。
官差離開,幾名武官則望著還在遠方的車架,有人低聲說道。
“該做到什麼程度?”“先攔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