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航這麼說著,鄒介雖然已經明白這些道理,還是忍不住爭辯一句。
“可是那草原人狼子野心,若放任他們壯大,屆時悔之晚矣啊!”
皇帝此刻卻忽然從牆上解下天子劍,“砰”的一聲將之扣在禦案上,也讓周圍大臣心頭一驚,還以為皇帝對老都督不滿。
楚航等人剛準備解圍勸解,卻見皇帝看向老都督。
“鄒老都督也太過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我大庸國富民強兵精將廣,草原人會壯大,難道我大庸不會?他們個個上馬便能騎射,縱然兩三年後,也還是這個數,而我大庸亦可廣招士卒!”
這話說的老都督都難以反駁,也似乎被天子氣勢所震懾。
這一刻,皇帝的語氣才緩和下來。
“老都督,兵事上,朕萬難與都督相論,但朕也還是有懂的地方的,兀薩爾汗國之所以能成,皆因草原部落求活,今日汗國之兵氣焰正盛,猶如擂鼓之刻!”
“然以掠奪之利而聚,其心能齊多久?老都督放心,犯我大庸國境者,朕記著呢!”
到此刻,皇帝心跳略快,亢奮之餘也明白自己是鎮了這老帥了,語氣也更顯從容。
“誠如左仆射所說,步步為營慢慢準備,屆時縱然南晏亦有賊心又如何?大庸明明有必勝的條件,何必急於一時去冒險呢?老都督說,是也不是?”
談論到這,沉默良久的老都督鄒介長歎一口氣。
“陛下所言甚是,老夫唉,隻是老夫或許趕不上了”
周圍臣子微微一愣,皇帝也是心中恍然,這一刻對臣子內心所思有了更深的理解。
“罷了,隻要大庸繁榮昌盛富強於天下便好”
這一句話,似乎是君臣之間洽談出一個好結果,實則是老都督同自己和解。
老都督自統兵以來,經曆過大庸最黑暗最憋屈的年代,也沒有正正經經統領合格的軍隊打過什麼漂亮的仗,如今條件漸漸成熟,人卻未必等得下去了。
習武之人身體自知,內力漸漸衰敗,也就沒幾年了。
“陛下,請容老臣告退!”
“好”
——
月州元江縣處,易書元依然悠閒地生活在西河村中。
哪怕不動用什麼仙道妙術,不掐算不起卦,易書元也知道天下變數將起。
道理很簡單,正如此刻易書元和大侄子易勇安在河口垂釣,沒有魚兒上鉤自然會閒聊幾句。
“大伯,您說這草原蠻夷真不是東西,竟敢一直襲擾我大庸國境,可苦了邊關的人啊,皇上怎麼不出兵打死這群大膽胡虜!”
易書元掃了易勇安一眼。
“出兵是你說出就出啊?”
“唉我當然不行咯,皇帝行啊!還有那南晏賊子,聽說也不太安穩,都不是好東西!”
易書元靜靜望著浮漂沒有說話。
這弘興四年的初夏,就連自己這大侄子偶爾都會來一句“草原蠻夷”“南晏賊子”之類的話。
在沒有電視和網絡的社會,這種情況在易書元看來,足以說明大庸已經完成了社會層麵的心理建設。
而這種特征極為明顯的暗手,很像是楚航推動的手段。
天子雖未動兵,劍卻已經在許久之前就拿起來了!
草原人貪婪麼?確實貪婪,即便曾經在段嗣烈手中吃了大虧,收斂一段時間,但依然動作頻頻,後麵更是加大力度,不隻對大庸,對南晏那邊估計更甚。
但或許在草原人自己的價值觀中不這麼認為。
這一刻易書元雖然坐在河口享受村中寧靜,更沒有使用什麼仙法,卻有種遙望天下大勢之感。
或許這才是大庸明宗皇帝渴望的隱士高人的感覺,而非曾經易書元那種些許誤會後的充愣之輩。
“上鉤了,魚上鉤了,哈哈哈哈”
易勇安興奮大喊,提著魚享受著溜魚的快感。
大侄子打斷了易書元此刻對自己高人的遐想,咧咧嘴看著這一幕,這老小子一大把年紀倒是活得瀟灑。
——
大庸各處自去年起,募兵的數量比往常多了不少,各地也悄然貼出募兵告示。
這期間還出現了一些出人預料的情況。
大庸朝的募兵是比較有傾向性的,一般會考慮地區人員的體魄和經濟民生等狀況。
但是這一年中,多地的募兵點居然出現了不少嶺東青年,許多都是成群結隊從家鄉趕到募兵之地的。
有相關的地方官員上奏之文中有雲軍設三萬人,一萬嶺東兵,問詢何出身,皆為良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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