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書元說完,那酒樓夥計就匆匆離開了,走之前還又望了望窗口之外,似乎剛剛的感覺隻是錯覺。
不過易書元知道那不是錯覺,而此刻的那個淋雨之人已經走向了這一家酒樓。
大雨中,一個渾身被淋濕的人走到了慶雲樓,樓中很多人都詫異地看向了他,有的人或許是看到了之前的一幕,也對著同桌用餐之人竊竊私語。
“店家,店家!怎麼沒人招呼呢?”
來人走入酒樓內部,並無任何尷尬和拘束,酒樓掌櫃的皺起眉頭,但還是很快擠出笑容。
“哎好,這位客官,您看咱們樓裡麵已經客滿了,您要不去彆家看看?”
那男子抹了抹臉,手中抹下來一把老泥,咧開嘴笑了笑,看向堂中的桌子,這裡的桌子果然都坐了人,不過其實空著很多位置,隻是他的眼神看來的時候,桌上人人都是嫌棄的眼神。
“那我去樓上看看吧?說不定就有位置呢!”
說著那人就自己朝著樓梯方向跑去。
“哎哎哎,客官,客官,您等等啊!”
掌櫃喊了幾聲自然是喊不住人,再看樓中地麵和樓梯,那人是在雨中淋了許久才進來的,此刻更是好似一個未凝水的拖把,所過之處都是水
而且這種才從獄中出來的人,又沒有親人來接,多半身上是一個子都沒有,給他吃也付不起錢啊。
但人都已經上去了,掌櫃看向一樓的幾個酒樓夥計,朝著其中一個夥計努了努嘴,後者有些不情不願地動身了。
“快點快點,彆讓人驚擾了其他顧客啊!”
“知道了”
那夥計應了一聲,然後趕緊上樓,不過腳下還是儘量踩著樓梯邊緣,因為中間全是那人身上落下來的水。
“哎呀,樓上明明這麼多位置嘛,掌櫃的,樓上有空位——”
樓上的聲音傳下來,樓下的掌櫃的眉頭都鎖成了川字,完全沒有回應的想法,但這種剛從牢裡放出來的,還是少觸黴頭的好,大不了簡單讓他白吃一頓便是。
若是真不識相,府衙就在邊上,剛出來的也能再進去!
樓下的一些顧客有的嫌棄有的則偷笑。
樓上的那男子一路走過去,地上都是水,樓上的顧客一個個麵露嫌棄,而他身後的酒樓夥計則匆匆跟了上來。
“客官,客官,您要不坐這吧,坐那也行,哎哎哎,客官,彆去那啊”
那人回頭笑了笑,不由搖了搖頭。
“放心,不會虧待你們的!”
夥計咧了咧嘴,心中不由嘀咕著,不虧待,就你這樣的,身上有一個大子我自抽兩耳光!
但嘴上還是得儘量客氣一些。
“客官,您看就坐一個沒人的地方,然後我給您上兩本樓拿手菜?”
那人視線掃過樓中,人人見他都是嫌棄的眼神,不過他也不指望有誰看他順眼,世人之眼光難免有色。
嗯?
就在這時,那人卻見稍遠處的角落窗前,有一個眼神清澈之人正在看著他。
那人頭發花白麵容卻並不老,衣著不算華麗卻也得體,桌邊折扇身邊酒杯都好似成了他氣質的一部分,顯出有彆於常人的不凡,也讓男子眼神一亮。
好氣度,凡人能有此氣度,此人絕非尋常!
“我這一桌都是慶雲樓的拿手菜,一口都沒有動過,這位兄台若是不嫌棄,不妨過來同桌而食如何?”
那人臉上頓時露出笑容。
“好,那我就坐那了!”
那人走了過去,可把酒樓夥計急壞了,這一位從入樓開始掌櫃的就特彆叮囑過了,絕非常人,這怎麼成啊。
“哎哎哎,客官,這位,哎呀,這還是另起一桌吧?”
易書元笑了笑,直接站起身來伸手引來人入桌,又看向一邊的夥計。
“小二哥,不礙事的,你去忙你的吧!”
夥計撓了撓頭,看了好一會才猶猶豫豫地走了,隻是等他走到樓梯邊,卻發現樓梯上的水漬已經不見了,不由瞪大了眼睛又回頭看了看,隨後才帶著疑惑下樓了。
易書元對麵,那男子已經坐下,身上落下的水也很快將桌麵和長凳都染濕了,而那男子因為進門的時候抹了一把臉的緣故,此刻也是一張大花臉,有的地方黑有的地方白。
“這位先生,酒菜才上來,快請用吧!”
“哈哈哈哈,多謝了年輕人,我便不客氣了!”
男子直接拿起筷子,真就毫不客氣地夾菜吃菜,還自己為自己倒酒,他一邊吃著一邊也留意易書元,卻見麵前的人同樣取筷吃菜,根本沒有絲毫嫌棄,心中對麵前人的評價頓時又高了幾分。
“年輕人,你有此氣度,必能成大事,說不定我還能送你一場造化呢!”
易書元笑了笑卻不應這一茬,反而好奇詢問道。
“我見你從牢中出來,是犯了什麼事啊?”
見此,男子伸手將額前有些遮擋視線的頭發往邊上撥動一下,笑道。
“我的罪彆的地方判不了,承興三十年我求到了大庸,在這廣元府擊鼓,要求知府大人判我罪行,卻無原告訴訟,他本不願審理,然我細數自身罪孽,更使了點手段,最後讓他上奏天子,天子明宗禦批得過,我便入了牢裡了,哈哈哈哈”
常人聽了絕對會以為眼前人腦子有病,這完全是自己找罪受,但眼前這人也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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