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天師的話,讓顏守雲細心感受每一分山川,每一分煙火,所以今天的顏守雲在感官上也似乎和往日的自己不同。
這裡的百姓富足安寧,但也是大庸天下千千萬萬普通百姓的一員,有著各自的生活瑣事和幸福,集市的吵鬨和兒童的歌謠構成的是一副人間畫卷。
因為之前和龍思淼一塊的時候已經換下那件顯眼的法師袍,此刻的顏守雲雖然也穿著法袍,但那身法袍常人不細看充其量不過是一身舊布衫,所以絲毫不惹人矚目。
一直走到北城門口附近,顏守雲放慢了腳步,這也是他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到這個地方。
那塊舉世矚目的巨石經過這麼多年,依然安靜地佇立在城北此處,每每有人經過,尤其是初到京城的,不論大庸人還是外邦之人,都會側目甚至久久駐足。
顏守雲是走向城門方向的,但視線也在那巨石上,初時隻是被吸引,繼而心漸震撼.
這一刻,顏守雲隻覺得眼前仿佛出現錯覺。
這一刻,顏守雲好似看到了曾經熱熱鬨鬨的一幕,看到了百姓的歡呼。
這一刻,顏守雲好似看到了有人登梯而上,以無窮的自豪帶著年輕和氣盛,以大筆揮毫在巨石之上作書。
“此去西北兩萬裡,我大庸之境也——”
顏守雲的腳步都越來越慢,看得越來越入神,恍惚間他好像還看到一個人,在那模糊朦朧之中仿佛帶著一些光耀感,甚至隱約聽到貂鳴聲,而那“錯覺”中的人微微側目,隻是一笑,一切煙消雲散.
顏守雲甩了甩頭,又揉了揉眼睛,承天府北門依舊人來人往,偶爾有人看向那塊巨石碑,但顯然剛剛看到的一切都不存在。
剛剛那種感覺很神奇,與其說是眼睛看到,更像是心頭浮現,顏守雲實在是難以形容,但他卻有種特彆相信那浮現所見的感覺。
或許是這巨石碑實在太過特殊,牽動太大氣數,所以才會有這種心中異象吧.
顏守雲不再多想,當然也不可能明白那是一種通感,他加快腳步出北門而去,直奔承天府以北的真君廟。
這麼些年下來,承天府當然也建了真君廟,建在北城之外,廟宇不能和嶺東的那些大廟比,但畢竟天子腳下,也算有一定規模。
真君廟的香火在哪都不會很差,北路上的這座廟是當初遠行北方草原的嶺東商人們所建,祈求平安也求財。
顏守雲到真君廟的時候廟裡相對還比較冷清,他一路向廟後前行,來到了伏魔殿。
京城特色,真君廟不細分各個殿堂,而是一座巨大的伏魔殿,中央伏魔大帝,兩側依次是伏魔宮諸神的神像,當然也都是一些有名的。
顏守雲與廟祝商量過後,借了一個蒲團和小桌板,就這麼坐在伏魔殿一角,鋪開了文房四寶。
是的,顏守雲在作畫,他不敢畫伏魔大帝,因為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自己絕不可能請動伏魔聖尊神軀。
顏守雲是有自己的目標的,也是老天師告訴他的“取巧之法”。
所以顏守雲第一個畫的人是武威雷鳴神通大將軍段嗣烈!
這是大庸赫赫有名的大帥,戎馬一生,將一切獻給了大庸國策,家庭和武道皆係於此,卻也因為連年征戰留下很多傷病。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大庸最終威服四海,德傳天下,弘興末年,段嗣烈在親朋和滿堂兒孫圍繞下含笑而終,對他來說人生已沒有遺憾。
段嗣烈死後被同樣風燭殘年的先帝封為“武威雷鳴神通大將軍”,建廟立祠,繼續領兵掃蕩乾坤誅除邪祟。
雖然武威雷鳴神通大將軍也有自己的獨廟,但嶺東人相信段嗣烈大將軍升天為神定歸於極北伏魔大帝麾下,所以普遍在真君廟立陪像。
這就是顏守雲取的“巧”!
段大將軍一生忠烈,絕不會對妖物霍亂大庸置之不理,我若請神而來,段大將軍心有所感,很大概率會回應!
顏守雲此刻沾墨作畫,畫的正是段嗣烈,但他也不隻是在對著神像描,更是恍惚中有著自己的感覺,一筆一劃絕非偶然.
當然,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顏守雲畫著畫著就有些畫歪了,雖然術士也是要畫符什麼的,但他的丹青底子擺在那。
這會有一些個香客進來,看到坐在角落的顏守雲,都會下意識多看幾眼,有人湊近一瞧,頓時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哈這人畫的什麼呀?”“就是啊,一團亂”
“他不會在畫神吧?”“哎呦,這可是褻瀆神靈了,畫這麼難看”
周圍的議論聲讓顏守雲幾乎羞紅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實在太丟人,自己都不忍看啊
顏守雲尷尬地擦汗,儘量靜心不理會旁人的視線。
正在這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門旁傳來。
“嗯,畫得不錯.彆人笑你亂描線,但你照貓畫虎,竟然畫出幾分神髓.你,不懂作畫吧?”
顏守雲心頭一驚,坐在蒲團上側身看去,卻見門旁依著一個極其蒼老的老人,裹著不少衣服依舊看著很瘦,仿佛風都能吹倒,但一雙看著畫卷的眼睛卻炯炯有神。
當然,如果顏守雲手中的也算是畫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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