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封明邑,聳立血霾之中的重雀塔,鐵峰高懸,巍峨如擎天一柱。
慕容城主較之先前衰頹了很多,看上去老邁倍增。畢竟戎馬一生,從未見過如此血潮連天,局麵隻守不攻,讓他老驥伏櫪的心無比愁悶。
不過好在,這天的兆封明邑,除了接收災民以外,總算迎來了新的希望。
人馬簇擁,占據街道。不過因血霧的緣故,就算是兆封明邑,此刻也無比蕭疏,街上行人極少,竟然不顯得擁擠。
馬蹄徐趨的聲響晃蕩著,在先的賦雲歌等人已經先行一步,登上重雀塔。
如此境況,風俗依舊,心境卻大有不同。賦雲歌一步步踏上樓梯,看著塔外漸模糊的景物,不禁心潮難平。
慕容城主親自迎接,帶眾人來到塔樓上。
一品紅梅已經在此等待,見他們到來,便起身迎接。
賦雲歌看得出。仍然是原本的地方,當時他們也是在此商討了攻破兆罪明邦的大計。而今兆罪明邦已經告破,血霧終局的勝負,又被推在了眾人眼前。
另外,就是師父這段時間的變化……他還一直沒能問個清楚。
寬大的石窗外,血光通紅,映照著眾人的側臉。慕容城主引他們依次落座,看著外麵一片混沌的顏色,眾人一時無話。
“城主……許久不見,這段時間免不了辛苦。”過了片刻,一品紅梅看著慕容太康,淡淡地說。
慕容太康聽到一品紅梅跟自己說話,稍微一怔。
他隨即苦笑著搖頭:“辛苦,倒在其次……”
東方詩明和賦雲歌聽他這麼說,紛紛側過臉來。
他雖然確實已經年邁,可是現在的老態顯然並不正常。尤其是見過他上次模樣的人,更不免感到吃驚。
一品紅梅也向他投去關切的眼神。慕容太康頓了頓,低沉的聲音仿佛浸泡了濕潤:“隻因血霧……也害得我這個白發人,眼睜睜送走了好幾個黑發人啊。”
三人同時微微變色。慕容城主年入古稀,他本來就子嗣甚少,不知道血霧之禍,給他帶來多大的沉痛?
“大兒伯由,次子仲康……他們受了不少苦啊。”慕容太康自顧自地嗟歎,臉上粗糙的皺紋和傷疤,全數疼痛地虯結在一起。麻布似的皮膚下,手背青筋根根跳起。
一品紅梅注視著他鬢角的銀絲,輕輕歎息。
“不過……紅梅先生你,也蒼頹了很多啊……哈哈。”老城主沉吟良久,終於乾巴巴地抬起頭,露出一點僵硬的笑。
一品紅梅撫摸著石桌,嘴角涼湛湛的:“要讓那些幕後黑手……給所有天下人,付出代價。”
說著,他背後的佩劍閃爍著滄桑的冷光,仿佛響應了他的覺悟。
賦雲歌看著師父的模樣,心情複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小子。”沒想到,一品紅梅竟然先叫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