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午,時間恍如白駒過隙般。
一眨眼,就到申時三刻了。
沈文收拾好書冊,兩人一同踏上回去的路。
二人肩並肩,挨著一排排整齊的榆木,徐徐向前步行。
談笑風生間,身後忽而傳來一陣,馬車疾行的噪雜聲。
由遠及近,越來越接近。
因著馬車行駛的聲音太過急促,又雜亂無章。
沈文側過身,往後瞧去。
這一瞧,倒是讓他著實嚇了一跳。
那是一輛,用兩匹棕馬拉的馬車。
馬車疾馳的速度異常快,快的讓人猝不及防。
似是下一秒,就要朝著二人撞過來。
沈文來不及思考,更來不及去看駕馬車的人是誰。
隻能趕緊長臂攬著九和,往一旁的榆木林躲閃去。
一陣轟隆隆的震耳轟鳴聲,蓋住了九和的驚呼。
兩人扶著身旁的榆木,眼睜睜的瞧著馬車。
碾壓過,他們剛才走過的路麵。
九和驚魂未定,萬分驚恐的望向沈文,愕然道:
“沈兄,這算不算意外?”
沈文上上下下打量了九和一番。
見她毫發無損,才關切道:
“九和,你沒事吧?”
九和搖了搖頭,剛想開口詢問沈文有沒有事。
視線卻一不小心,穿過了沈文的肩膀,落到了他的身後。
他身後一丈外,有一卷破草席。
九和一臉驚愕的模樣,引得沈文也朝後望去。
這一眼,沈文竟也跟著驚懼起來。
破爛不堪的草席裡,裹著一個人。
兩人驚慌的對視一眼。
沈文拉住想要上前的九和,示意她,自己先去。
待兩人靠近草席,細細打量一番。
才隱約辨彆出,草席裡,裹著一位女娘。
沈文小心翼翼的掀開草席。
一股惡臭迎麵撲來。
那女娘的眼皮微微掀了掀,隨即又合上了。
人還沒死。
九和瞅見人還活著,著急忙慌的,就要上前攙扶起女娘。
卻被沈文一把攔住了。
待沈文仔仔細細的觀察了片刻,才沉聲道:
“九和,莫要碰她。”
“她患了花柳病。”
九和腦門上咣當一聲,驚呼道:
“難怪剛才那馬車跑的那樣快。”
“原來是為了把這個女娘丟進林子裡。”
“真是挨千刀的。”
“人都這樣了,怎麼能草席一裹,隨便丟路邊呢?”
“也不怕報應。”
沈文和煦的望著九和,安慰道:
“這女娘已經病成這樣,恐怕是藥石難醫了。”
“估計,是怕傳染給旁人。”
“索性就把她直接丟棄了。”
九和聽了,眉頭擰成了結。
這好歹還是個活人,怎麼能隨隨便便就丟了?
既然遇見了,總不能放著一個活人,不管不問吧。
這榆木林到了晚間,估計鮮少有人會來。
這半死不活的女娘,一個人在這,彆被野狗咬死了。
九和的憐憫心,驀地暴起。
她瞅著沈文,期冀道:
“沈兄,她還沒死。”
“我想救救她。”
沈文明白九和的心善,抿著唇,思索了片刻。
雖然不知道,那馬車上的人,為何要將這女娘仍在這裡。
可到底也是條人命。
既然撞見了,也不能視若無睹。
沈文沉默了一會,才認真道:
“這榆木林的東邊,挨著護城河。”
“那裡有一所廢棄的木屋,原本是供守林人臨時休息用的。”
“不過現在已經荒廢了。”
“你若是想安頓她。”
“不如我們,就把她安置在那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