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九和睡的並不安穩。
那個頹廢的半殘之軀。
總在她的夢裡,迂回曲折的翻騰著。
九和覺著異常的揪心。
自古以來,為了爭權奪勢而死的人數不勝數。
成者王、敗者寇,死了也就死了。
最可憐的就是這些,被權勢玩弄於股掌之中的白身。
隻能聽之任之,做個任人擺布的棋子。
第二日下午申時末。
江楓駕著馬車,載著九和去了榆木林。
九和敲了三下木門,開門的是瑩雪。
瑩雪見著九和,顯得異常高興,忙引著九和進屋。
九和一瞧見瑩雪那張開懷的臉,莫名覺著心口一陣刺痛。
可依舊對著她牽唇一笑,露出一副若即若離的模樣。
進屋環顧四周,木屋裡,隻剩下瑩雪一個人。
九和剛準備詢問婆婆去了哪裡。
就聽見撲通一聲。
瑩雪跟在她身後,跪下了。
九和很不滿她,動不動就跪的做派。
慢悠悠的轉過身,垂目睥睨著腳下的瑩雪。
硬著聲調道:
“說。”
瑩雪垂著腦袋不敢抬頭,聲調卻是熱切的:
“今日沈郎君派人來知會奴婢。”
“說主子您給奴婢,安置了一個住處。”
“叫奴婢明日就住進去。”
話音一頓,脆生生的磕了一個響頭。
繼續道:
“奴婢感謝主子的再造之恩。”
“今後,奴婢任憑主子調遣。”
九和沒有接她的話,繼而轉了話題,問道:
“照顧你的嬤嬤呢?”
瑩雪的身子更俯下去幾分,小心回道:
“奴婢的身子已經漸好。”
“可以行動自如。”
“便不想繼續勞煩嬤嬤照顧。”
“奴婢,自作主張請嬤嬤回去了。”
“還請主子恕罪。”
話說得好聽,九和卻心知肚明。
主要是怕嬤嬤察覺她的行蹤,再向沈文報告吧。
九和依舊沒有繼續接她的話。
而是把那枚逗號形狀的玉佩,輕輕放在了瑩雪身旁的凳子上。
幽幽的道了句:
“你看看,這是什麼?”
瑩雪緩緩直起了身子。
側目一瞧。
整個人渾身一怔,瞬時僵住了。
九和親眼瞅著她,整張臉唰的一下,慘白無血色。
瑩雪本是漫不經心的探身望去。
隻稍稍一眼。
她立時就認出了,那凳子上靜靜躺著的。
是琴嶽的貼身玉佩!
這玉佩有一模一樣的兩枚,兩枚正好合成一個圓。
另一枚,在她這裡。
瑩雪隻覺著猛然掀起了一陣五雷轟頂。
炸的她,耳鳴目眩。
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半晌,瑩雪才顫顫巍巍的抬起一隻手。
向那枚玉佩,緩緩摸去。
指尖稍稍一觸碰到。
那股冰涼的觸感,瞬間沿著指尖,急速蔓延到了全身。
瑩雪的手,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整個人頹敗的依附到凳子上,無聲的痛哭起來。
瑩雪真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可她隱忍著全身顫抖,淚水止不住的沿著下顎滴落。
看起來,是那樣的哀痛。
九和有些看不下去,可依舊強行冷漠著一張臉。
往身旁的條凳上一坐。
端直了身子,靜靜盯著瑩雪,等她一通發泄。
過了好半晌,瑩雪才能勉強的抑製住眼淚。
整個跪伏在地麵上,哽咽道:
“奴婢,任憑處置。”
聲調兒不大,卻存了一股子絕望的死誌。
九和瞧著麵前,已無任何精氣神兒的瑩雪。
隻滿腹的感歎起,宋彥果真料事如神。
連瑩雪見到玉佩後,可能會有什麼反應。
都預測的這般精準。
九和寒著一張臉,雙目緊緊盯著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