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斜著朝向馬猴。
在外人眼中,這就變成了林動羚羊掛角的一刀,大馬猴揮舞著爪子,徑直往刀口上撞,刀鋒狠厲,這猴子皮骨筋膜是快要練出了金剛的形來,可惜如今被刀一破,刮開了胸前的皮毛。
徹底破了形,點點獸血濺出,林動頭一歪避開過去。
“我殺了你!”
那邊的漢方館主,也是勃然大怒,左手的陰刺在指尖,輕輕一繞,打著旋,朝林動的後腦勺追魂而來!
“和我鬥,還敢分神!”
馬新貽手上短矛順勢擲出,反手洞穿兩人,矛頭紮入牆壁,兩個舉刀的幫閒,不敢置信地捂住心口,渾身濺了一牆頭的血來,緩緩倒下。
馬新貽握緊拳頭,如長槍,狠狠紮向漢方館主的心臟,“蚩尤大練。”這不僅僅是詞綴,更是馬新貽的一門功夫,準確來講,馬新貽的詞綴其實是由功夫演化而來。
他早年投身左公,上打逆賊,下鎮僵屍,得授了一身驚天業藝。
這拳法慘烈氣息撲鼻。
馬新貽的背後好似升起了一尊赫赫凶神。
漢方館主看不清晰,可渾身氣息一滯,身子骨僵住,“糟了。”他心頭大叫,寒氣順著尾椎骨衝上天靈蓋,避不能避,退不能退,瞳孔極度收縮中,就看到那凶戾駭人的一拳,印上了自己的心口。
“我有熊羆皮編織的軟甲,打胸口,這拳殺不死我。”
漢方館主腦海裡閃過這樣的念頭。
噗呲!
他口中噴出一口血霧,蹭蹭蹭,後退了三步,臉上卻又還掛著笑容:“哈哈,你果然殺不死我。”他張口道,緊接著,嘔,又吐出小半塊碎裂的肺臟。
“這……”
漢方館主目眥欲裂,直挺挺的後仰倒下。
轟隆。
陰刺朝著後腦勺襲來時。
林動渾身上下每一根毫毛都炸立了起來,生死中,一張臉上密密麻麻全是汗珠,肌肉扭緊,繃直如發條,前撲一躍。
顛倒刺裡的陰刺,差著毫厘的距離,從肩頭上空劃過,釘進旁邊的木樁。
林動前撲的同時,那失了心智的馬猴,哀啼一聲,尖爪一彎,薅向了林動的一對招子。
被擦到了,最輕的傷勢就是這輩子眼瞎,運道不好腦子裡的血肉都要被扣出來。
電光石火間。
林動抬頭正對上那張花裡胡哨,血痕侵染的怪臉,馬臉猴頭的眸子裡凶光大盛,全是暴虐獸性。
林動一口咬住血肉模糊的下半唇,心中強提一口氣來。
九環刀發出刺耳的聲音,不住震顫。
刀尖一豎。
那馬猴的爪子還未勾到,喉嚨已經撞上了刀尖,一抹獸血嗆進林動的左眼,又痛又辣。
舊時武行有個說法叫做刀頭三寸才叫刀,指最頂尖的用刀技,靠的就是刀頭三寸,也就是刀尖來殺人。
凡是武師,大劈大砍,驚人業藝者,必定用到刀尖。
當然,這隻是某地的一家之言,是不是真這麼回事,馬新貽也沒給個準確說法,隻是同他聊天,林動知道,馬新貽一身業藝脫於武術,卻又素來瞧不太上武行江湖,乃至於自身的功夫。
馬新貽言談中脫離不了大清王朝,脫不了高官俸祿。
當然,俗就俗點,誰還能沒個愛好。
做官好啊,萬人敬仰,威風凜凜。
彆人的夢想,林動不多加評論,他自己想的則是集中天地偉力於一身。
明明有了詞綴如此珍貴的機會,作為一個有一點小小野心的家夥,又怎麼能不重視,說句萬般珍重也不為過。
血流遍地,人畜皆亡。
林動捂住自己完好的右眼,又睜開疼痛難忍的左眼,眼前一片漆黑,他的心不由沉了下去,戰馬在風中嘶鳴。
“你沒事吧?”
馬新貽緊張問道,他看見林動模樣有些古怪。
林動趕忙又將左眼閉上,用手遮住,睜開右眼道:“傷了點眼睛。”
這個時候,他自然不會裝腔作勢,說自己沒什麼大礙,來強撐。
一隻眼睛看不見,那可是天大的問題。
“走,我們馬上去醫館。”
馬新貽當即沉聲言道,這兄弟天生萬人敵,若是就這般傷到了眼,那可就太不值得。
林動把九環刀抽出,跑去摸了摸屍體,從已死的漢方館主的胸口處掏出一塊寫滿了小字,密密匝匝的破布。
“還真出秘籍了?”
林動一臉欣喜道,又在其餘幾具屍體**計搜出了六七兩的紋銀。
馬新貽將幾匹戰馬牽好,就欲帶著林動離開這裡。
便是這個日頭夕落的時候。
一道細細的嗓音,從陰暗中傳來,聽上去不辨男女。
“兩位英雄,這是要去哪兒?”
林動,馬新貽悚然扭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