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生緩緩把擔子放到牆角的一邊,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遇見的那隻黃狗讓他尤為覺得不安。
還有那個同他年齡相仿,眼神如刀,吊兒郎當的年輕人。
他們總讓他生出一股按捺不住的殺意。
那個時候,陳生甚至有了抽刀的打算,可想著今日的正事。
他又生生止住了其他雜亂的念頭。
無論是林動,還是陳生,兩人都收了一手,湧動的暗流消散於無,隻是危機真的化解了嗎?
陳生左邊的眼皮不住跳動。
風輕雲淡地從竹筐裡抽出一柄宿鐵刀來,這是除了鬼頭刀外,他能拿出的最合適的武器,最合適就是最好的。
刀柄是木柄,方便減輕分量。
木柄掛紅布,算是寄托了某種哀思。
宿鐵刀是采用灌鋼法,拿生鐵精煆燒數宿,待刀身剛硬,再摻入熟鐵合煉而成,所以說重量不簡單。
走大開大合的路線。
成刀後,刀鋒尤為鋒利。
比起鬼頭刀來,也隻是差了幾分飽嘗人血的靈氣。
陳生將刀扛在肩上,臉上的神色和出門的林動約莫是有三分相像。
他將黑紗罩住的鬥笠一掀,裡麵是一張青麵獠牙的羅刹鬼臉。
凶氣,煞氣霎時間就撲了上來。
宛若有無儘的冤魂纏繞在他的身後。
衙門刑部,平時主事就是他陳生。
陳生早就出師,一般的犯人都是交給他來行刑。
極個彆的江洋大盜,凶戾撚匪才是交到他師父,劊子張手裡。
如今師父死了,事一件件地做,仇一點點地報,人一個個地殺。
人生在世,天天天!
心懷仇怨,年年年!
誰也逃不了清算。
在陳生看來,首當其衝的就是這個羅家。
勾結山匪,禍害縣衙。
先把他斬了,以圖個快意酣暢。
陳生扛刀破門而入,闖入羅府前院。
“這位朋友,還請站住!”羅家的管事喊道,他是當代家主羅行雲的三叔羅清平,平日裡下人大多由他來安排。
羅家雖然紮根在縣城,但實際上,因為羊腸縣特殊的地理位置。
他們行商勾連四方,廣做生意,家底尤為殷實。
而殷實的家底當然也需要強大的武力來保障。
除了眷養的那些刀手外。
羅行雲的這位三叔,本身也有不錯的功夫,如今羅清平雖然上了年紀,一身能耐不如從前,但是對付些許宵小之徒,還是不成問題。
見來者不善。
羅清平招呼了一聲,開口喊——這位朋友……
他身子骨微微一勾,袖口一抖,手裡赫然多了兩枚青螺釘,這玩意兒看著不顯眼,實際是一種極為霸道的暗器。
釘身纖長秀氣,以手指持之,再以獨特的巧勁打出,便可以讓青螺釘旋轉著,紮入敵人身體,血開肉綻,傷筋損骨。
若是不幸被打中神道,靈台兩個後身大穴,輕則廢了一身武功,手不能提,腰不能伸。
嚴重的話,當場就會被鑿穿胸腹,藥石無救。
華佗來了也奪回不了命。
“還請站住!”
四個字落音,青螺釘就已經打出。
羅清平出手偷襲的瞬間,陳生矮身躍起,骨架子裡竟有龍虎形。
這裡就不得不多提一嘴,陳生雖得劊子張傳承,練就一身砍頭技藝。
但是他最早的本事,卻是一名形意門拳手。
本來當時該拜師奉茶,不過因緣造化錯過了。
後來,形意拳師被洋人大炮打死,陳生怒闖龍城,在**妓館,刀劈洋人統帥,奪了頭顱,連夜奔走。
這一路上被粘杆處的人追趕,雞飛狗跳。
沒辦法,最後,隻能在一名能夠給人換臉的神醫李鬼手那裡了結因果。
改頭換麵重新生活。
而劊子張,就是李鬼手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