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令敢入民房者,斬不赦!左腳踏屋斬左腳,右腳踏屋斬右腳!今日,我封你為職同師帥大監軍,林元覺,你不要辜負我的心意。”
英王半是鼓勵半是督促的話語,猶響在耳邊。
拋開立場且不多提,至少在安撫民眾這一方麵,英王陳玉成是太平軍裡做得比較好的。
同樣的一個大政權,眼下這些太平軍簡直比土匪還殘忍。
張汶祥寨子裡還有三不劫的規矩,不劫儘了,不劫道人,不劫書生。
不劫儘就是貨物最多取八成至少給被劫之人,留一口飯,一份能夠回去的盤纏。
不劫道人,當然是指道門中人。
當年瓦罐山上下受了道長恩惠,對於道門中人,從不打劫。
至於不劫書生,這裡麵也有些講究主要是指那些窮書生,能放就放。
可眼下作為統治一方的太平軍,竟在光天化日下,如此行事,手段殘忍,死人堆中竟還有婦孺。
說是觸及林動逆鱗也不為過,可氣可恨,這些土匪實在是該殺!
在有能力的情況下,舒展自己心中一口意氣,這樣的事情,是肯定要做的。
……
“這死開蓋,倔成這樣,呸!晦氣,不值他媽二兩銀子。”
賊頭罵罵咧咧,手背上有個清晰的牙印,估計是被誰咬了,手裡抓著的是一條崩裂了的珍珠項鏈。
染血的珍珠灑落大半,他佝著腰,一粒粒到處拈撿。
旁邊另一賊人,笑得嘴角快裂開:“倆長,看來還是我運氣好,抓到了隻耳飾,嘻嘻。”
他順勢一刀,割下另一隻秀氣的耳朵,拿在手上晃了晃,甩掉血跡,借著日光,拔下耳垂上的那枚金耳環。
“你個狗日的,彆得意,一時好壞算個屁。”
同樣在屍體裡翻翻揀揀的紅頭巾怒道。
這人發泄似的,狠狠拿長矛捅了捅車上那堆屍體,忍不住又道:“這會兒是好事,說不得馬上就大禍臨頭。”
把路過的車隊誘騙到城外殺了,搞些錢財是他們常做的事情,不過,不是所有人都有進賬,總有撈不到多少好處的。
這些半匪半兵的太平軍做慣了這等買賣,裡麵自有一套規矩。
儘管眼紅無比,一口川話的男人也不敢去搶另一個賊兵的好處。
在這狗糧養的世道,和地域無關,哪裡都有好人,哪裡都有壞人。
“行了,都少說兩句,小乞兒,你今天發了大財,晚上請哥幾個去女館耍耍樂子。”
那隊長看似在幫著抓到金珠耳環的小兵搭腔。
女館是太平軍又一大製度,但是也並非所有的天王都執行。
最早是金田起義時洪天王提出,將婦女編入女館,方便行軍打仗。
後來東王楊秀清得了勢,那時洪天王已經廢除了的女館製度又在東王手裡發揚了光大。
所謂的女館所也就變了味,變成士兵,太平軍將官取樂子的地方。
英王陳玉成和翼王石達開一係,向來看不起東王。
其麾下統率之地,沒有那種汙穢之處。
隻是朱鳳奎算是東王一係人馬,一些製度從來都尊奉很好,其本人喜歡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某些製度確實是可以籠絡軍心。
比如湘軍九帥曾國荃攻城略地,奪城必開放三日,不禁劫掠。
人屠,曾剃頭最早也是由他而始,當然開城三日,也能令士氣大漲,籠絡人心。
話歸正題。
踏踏踏。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幾名太平軍悚然一驚,“你是何人!”長矛一指,這些太平軍士卒沒有貿然進攻。
主要是林動身上的打扮和他們有幾分相似。
林動自是懶得與他們多說什麼,貼近上前,如虎入羊群,恐怖的獨腳銅人槊一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