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動緊了緊手上鬼頭斬,心道,馬王爺臉上蹬鼻子?不曉得有幾隻眼是吧?
一個老鬼,挑釁我?
他正欲出刀,誰知,這時候小道士拉了拉林動衣袖。
噴薄欲出的洶湧殺意為之一斂,林動皺眉對賣糖葫蘆老漢道:“陽鈔,收不收?”
他是人,彆個是鬼,兩界彙率大著。
黑皮襖子老漢笑嗬嗬,正欲搭話。
“兩串!”
白生生小手伸出,小道士遞上一張黃燦燦的符錢。
老漢眼珠子瞪得滾圓,嘴巴裂到耳根上,露出紅彤彤牙齦,森森的尖牙,驚喜道:“這,小法師,這也找不開呀。”
“伯伯,不用找了,兩串兒糖葫蘆就行,勞煩您個事兒,領著我們見見兩位管事。”
小道士嗓子脆生生的。
黑皮襖子老漢眼珠子轉了轉,笑得是一團和氣,“中!”
“大管事兒這會兒估計在澡堂子歡騰,那地兒全是黃泉水,我可不敢去。”
“老二嘛,這會兒想來是在何記吃麵條,他脾氣不好,你們要是不怕死,就跟我來。”
老漢說完,一把將符錢攥進手裡,又摘了兩串葫蘆過來。
接著,扛起大草杆子就朝前走。
要說起來,賣起自家人的手藝,可謂嫻熟無比。
林動看著小道長遞來的葫蘆串,哎,輕歎了口氣。
這玩意兒能吃?
外皮裹著糖漿,通紅飽滿,鮮豔欲滴。
裡麵的核心卻是,滴溜圓兒,水嫩嫩的大眼珠子。
“你自個兒留著吃吧,這我可享受不……”
林動正要拒絕。
“將軍,葫蘆串雖是陰市的東西,但是能增長修為,壯氣血,很補的。而且師父說,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實的,耳朵聽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小道士勸告道。
一不留神,那葫蘆串就遞到了鼻子下麵。
林動輕輕嗅了嗅,滿是水果花草馥鬱的香氣,他眉頭微皺,看著這賣相詭異的玩意兒,還是堅決地搖了搖腦袋。
主要是看上去血不拉幾泛惡心。
小道士沒再說什麼,晃了晃腦袋,吧唧一口,吞下一枚“葫蘆”想來很是可口,整個眉頭都舒展了開來。
……
“就是這了。”
扛著葫蘆串的老漢伸手一指,那彌漫大霧裡,似有一處店家。
林動都還沒看清,待一轉眼,老漢就不見了。
“跑得還挺快。”
嘀咕了一句,林動又看向身後的小道士。
“要不,你在外麵等我。”
他怕等下打起來——彆被對麵多搞一個人質,反而讓自己畏首畏尾。
“將軍您自便就好,我會藏得好好的,不添麻煩,待你完工,再與你會麵。”
小道士連連點頭。
心中無甚牽掛,林動大步踏入其中,霧氣從兩邊散開,抬頭就見,陰風中飄著一杆慘白旗幟,上麵寫了個鬥大何字。
“胃肚,大肉,肝膽,心竅,血腸,客人你要什麼麵臊子?”
肩膀打白布的店小二,麵無表情叫道。
臉上的白粉簌簌而落。
“又是一具紙人?”
這玩意兒林動倒是見多了。
“爺我,先瞧瞧。”
說著,龍行虎步過去,鬼頭斬往灶台上一壓,眸子往鍋裡望去,大鍋沸沸騰騰,灶台底下燃著綠幽幽的陰火,柴禾是一根根人肋骨。
鍋裡煮著麵澆頭,亂七八糟一鍋亂燉。
什麼心肝脾胃腎,大半下水,還有些碼得整整齊齊的胳膊,大腿,分彆放著大鍋周邊,有人點單才煮。
林動眉頭狠狠挑了挑,他又不是什麼變態,看到這種場景,肯定是反胃的,一股濃鬱的肉香順著滾滾煙氣,鑽入鼻子,直泛惡心。
他再一打量周圍食客。
素色羅裙的姑娘,正笑吟吟地看著他,打了個照麵不說,還朝著他招手。
這美人臉蛋兒嬌俏,眸子裡嫵媚流轉,就是在幽幽鬼火照耀下,顯露出來的那團漆黑,猙獰的影子不太好看,張牙舞爪,好似夜叉。
最誇張的一點是,她的那張暗沉沉陰木桌上,擺著的大碗,盛著白森森的腦花,不出意外,應當是人腦。
另一桌則是一牛角人身壯漢,胳膊上肌肉虯結,青筋暴起,蒲扇大手抓著筷子,正將碗裡一堆長蛆夾著,直往嘴巴裡送。
對於林動打量,卻是渾不在意。
而要說最吸睛的,當數麵館中央木桌上,大馬金刀端坐的那位。
桌上放著滿當當一盆鮮血。
蟒蛇頭顱,人的身子,比例怪異,那陰森森三角眸子,甫一對上,附骨之疽的陰毒感就爬遍了全身。
鬼頭刀刀柄雕刻的鬼頭,霎時間,張開了眼,雙眸如泣血,一股溫熱之感,從刀柄處傳來,驅散周身寒意。
“就是你找我?”
大蛇盯著林動,絲絲,芯子在空中舞動,濃鬱的腥臭氣味蔓延開來。
牛角漢子和素淨小娘下意識起身避開。
“氣味有毒?”
林動一瞬間明白,根本不廢話半句,合身猛撞,凶蠻如魔牛,嗜血似餓虎,幾張大桌被撞爛,木茬子飛出,刀影一掠而過。
砰!
蛇靈將,驀地張開血盆大口,撐開到極限,幾乎撕裂上下顎的程度。
舌頭一卷,噴出一口腥風,同時,從嘴裡吐出了一柄鳳翅鎦金镋來!
鳳翅鏜兩翼外展形同鳳翼,通體由鎦金打造,兩麵出鋒,側分兩股彎曲上月牙,既重且猛,凶悍無當!
說書傳記中隋唐末年,宇文成都打李元霸用得就是這般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