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孝威麵目赤紅,掰開弟弟的嘴巴,把屬於自己的那一枚保命丹藥填塞入弟弟嘴中,左孝寬已經吃了一枚丹藥,沒見效果。
吃了虧,不找補回去還能是林動的性格?
林動思忖一番,話哽咽在喉頭,【邊荒六感】的界限是一裡地,對於這種超大型的戰爭來講,這點距離還不如斥候。
豎瞳,一般而言都是捕食者的眼睛。
包著頭巾,戴著麵紗的身穿黑袍的邪教徒,竟在有序地進行著屠殺。
“少保,鋼筋鐵骨,神力無窮,一槍能瞬殺孔雀明王,拳頭能退避諸邪,就連號稱是天下無敵的石達開都戰死在少保手上。我一介武夫,又能算得了什麼?”
左孝威說了一句,又忙碌起來,幫助其餘士兵斬殺邪教徒。
屍橫遍野的石磚上,或站或蹲著數頭,神情呆滯的大肚惡鬼。
通體赤紅的尖牙小鬼趴在屍堆上啃食,血順著斷肢滴落。
大胡子被一吼正麵擊中,身形倒飛出去。
年輕彪悍的小將,當即正了正神色。
天上盤旋的白隼總算有了感應。
左宗棠默默放下煙鬥,正欲說點什麼。
一道人影突然闖入。
此人張開嘴,喉嚨腹腔頃刻間膨脹了起來。
一股淩厲的肅殺之氣,從左孝寬身上迸發出來。
左孝寬臉上多了一抹青氣,口中默默誦念咒語。
林動挑了挑眉頭,這可得左公親傳,莫不是其親信?
嫋嫋輕煙卷上蒼穹。
左孝威尷尬地笑了笑,又把目光投向四周。
左孝寬當即歡喜道。
黑點越來越大,竟是一頭壯碩的白隼。
左宗棠捋了捋胡須,口上言道:“你心中既有了主意,那就試一試好了。”
左宗棠的這番分析,自然是說得極對,但是在林動這裡從來沒有敵人打來一拳,不還手,隻忍著的道理。
年輕的小將朗聲道。
灰蒙蒙的土黃色充斥在視野當中,左孝寬借著鳥類的視野,沿著之前白孔雀飛過的路徑,捕捉波切的蹤跡。
“好。”
“他們那個教主波切被我打得奄奄一息,現在放過了,後麵豈不是又會卷土重來?”
“怎麼會怎樣?藥怎麼沒用啊?”
白隼一路掠過繁華路段,避開那些帶著麵紗的武士,朝著更西方飛去。
就在左孝寬打算讓白隼飛回來的時候,注意到了西南方向衝天而起的黑煙。
自己兒子的本事,左宗棠能不知道?
家裡這個老二,學得是雜而不精。
不過,年齡好小,隻有十五六歲,左宗棠也是個心狠的,半大個小子就拖上戰場。
再說這孔雀明王大抵是左宗棠的老對手了。
周遭士兵露出痛苦的神情,朝著左右退散開來。
獸身,人麵,犬耳!
耳朵穿孔,裡麵盤踞著兩條獠牙怒張的青蛇。
“爹,弟他能行嗎,龍虎山的法術,他隻學了點皮毛,練武也沒練出個名堂,神道流派更是定不下心來,出殼都辦不到,我聽聞一些邪道高手對於窺視都有反製的手段,若是……”
滿身鮮血,麵容憔悴的胡商首領,理了理袍子,鄭重其事地朝著林動作揖下拜。
左宗棠冷厲言道,眼神如霜。
從老到少,從大到小,不分性彆,年齡一個個倒下,一部分的屍體,肚皮破開一個大洞,心臟被挖了出來,堆疊在一起,形成一座小小的,鮮紅的,跳動的祭壇。
獅子吼是厲害不假,但是光靠一個獅子吼就能蕩平當年席卷數州,百十來縣的元部妖禍?林動不信。
“哈哈,這位兄弟,好本領呀。”
“獅吼功?”
“活人悲苦,死人平安。”
“不!”
“看來要無功而返了。”
沙漠也並非全是貧瘠,實際上這裡也有著各種的動物,甚至狼騎兵反倒是某些部落培養的主力。
“這一次,他隻要不死,後麵就一定能走到高處,‘子午造血丹’我都已經準備好了,能不能扛過這一回,全靠他自己。”
巷道的儘頭,搖搖晃晃,全身潰爛的骷髏兵操持起長戈。
又片刻。
林動眼眸轉了轉,故意拿話擠兌道:“左帥啊,標下想做的是棋盤上縱橫千裡的車,而非是護持帥營的象。”
肩寬腰直,抱著虎頭獸吞護臂,身披銀亮鎧甲的年輕人,闖入林動與左宗棠中間。
林動凝神望去,這將官,虎鼻闊口,滿麵赤紅,身上穿著皮鎧,雙臂虯結有力,顧盼之間,自是一股神威,端得一條好漢。
“左帥,如今孔雀教的邪徒遭逢敗北,正是士氣低迷之際,我看咱們應該痛打落水狗才是。最好能夠直抵他們老巢,直搗黃龍。”
孔雀明王教的教主,拿來煉製成一頭護法神,倒也完全合適。
林動不徐不疾地穿過滿身血跡的傷兵營,走過去高聲言道。
他迫不及待向林動介紹道:“林少保,我有一項本事,能夠與飛天將軍共享視野,必定能夠偵查到孔雀教那個大魔頭的蹤跡。”
“我……”
林動微微頷首言道:“整個西域都要亂起來了,你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彆想著那些貨物,人活著才有一切。”
“多謝將軍,護衛我等。”
“咿,那是什麼?”
啾啾!
……
左宗棠一邊抽煙,一邊吩咐眾將。
日頭偏移三分。
倒不是空中的白隼不能堅持,而是他能夠施加法術的時長沒多久了。
“這是你的手段?”
西域之戰,形勢錯綜複雜,邪道當中亦非沒有好手。
飛過荒涼的沙山,掠過那些耐寒的荊棘,灌木。
而此刻,離左孝寬入定已經快兩個時辰了,太陽偏西落,卻依舊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
林動反問。
“你是他哥哥,你能護持他一時,護持不了他一輩子。”
這人先是叫左宗棠為父帥,難道又是其子。
而那個大胡子卻是口耳都溢出鮮血,這還不算完,趁著大胡子身形陷入僵直的片刻,清廷的將官,手持的繩斧投擲飛出,破空聲犀利,一斧過去,大胡子被攔腰斬成兩段,內臟落下一地,腥臭味蔓延開來,但這些氣味,在這鮮血淋漓的城池中卻又顯得微不足道。
眸子裡射出兩股血箭,左孝寬仰麵而倒。
焚燒屍體的黑色濃煙,漫卷上天。
左孝寬心中念叨著這一回出師不利,隻有明天再來試一試。
左孝寬始終沒有什麼收獲。
左宗棠眉頭一壓,出言嗬斥:“沒個規矩。”
高鼻梁,褐色眸子,留著濃密的胡須,絲綢古道之上,竟還有不少胡人商隊。
他自個兒卻是沒有如何再去斬殺那些嘍囉,往城中四下倒塌的建築看去,戰亂之中,駱駝倒於血泊,胡商死了不少。
胡子發白的商隊頭領感激言道。
“活人悲苦,死人平安。”
入目到處是火焰,鮮血,堆積成山的屍體。
“古牧,奢比屍。”
做完這一切,左孝寬頭一歪,徹底暈厥過去。
左宗棠麵無表情望著小兒子,肩膀無聲抖了抖,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