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二一瘋狂的大笑回蕩在大殿中。
場間幾人，都在同時沉默下來。
流隱袍下，夜染音看著黑二一，她曾聽人說過，邪修之所以成為邪修，分三種情況。
一種情況是，完全沒有修煉天賦的人，為了逆天改命能夠修行，隻能用邪門歪道。
一種情況是，有修煉天賦，但是是天生惡種，心性邪惡，便是在正道，也會修行邪法。
最後一種，則是犯了事走投無路的修行者，為了保命，不得不加入邪修行列。
顯然，眼前的黑二一，就是第一種。
他沒有修煉天賦，但因為家鄉的遭遇，痛恨且向往那些不將凡人性命放在眼裡的修行者，他不甘屈服命運，於是用邪法強行修煉，最終走上邪魔外道。
“看來，他成一個瘋子，也不過是命運使然。”沈滄浪在一旁歎息。
這一刻，夜染音掀開了流隱袍，露出了精致絕美的容顏。
瀕死的黑二一看到乍然出現的夜染音，整個人都瞬間僵住，視線凝固。
夜染音緩步走向他，身形筆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臉上並無太多動容之色：“便是是正道修行者，造就了你的不幸人生，但，普通人何其無辜？”
“我聽說，你這極樂之地，在先前，會抓正道修行者與普通人來獵殺，這樣的你，跟曾經毀掉你家鄉的那些人，又有何區彆？”
“你，不過是從曾經的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而已，流沙城裡沒有人對不起你，你若真有能力，就該殺了當初害你家鄉毀滅的所謂正道修士才對。”
“最後，我覺得，你說的那將凡人視作螻蟻的所謂正道，在我眼裡，也不是真正的正道，真正的正道，修行也修心，不說以守護天下蒼生為己任，不傷害無辜，應是最基本的準則！”
黑二一怔怔的看著她，喃喃自語：“我真正敗給的人，是你嗎？”
他自幼家鄉破滅，顛沛流離，為了生存，無所不用其極，因此被邪修長老看上，以極端又邪惡的手段培養。
漸漸的，小時候拚命想要活下去的他，在長大後，反而變得蔑視生命，不將人的性命放在眼裡。
“你說的沒錯……咳……我，我變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人……”
“我也曾想報仇……可，那兩人，是九皇宗宗主與東華長老，一個武皇，一個武帝……我，如何報仇？對九皇宗弟子下手，殺正道弟子，對我而言，便是報仇……”
不知為何，聽到當年罪魁禍首是九皇宗宗主和東華長老，夜染音一點都不意外。
她隻搖了搖頭，歎息一聲，不再說話。
無論如何，冤有頭，債有主，黑二一可能不知道，他殺聖院弟子，殺劍聖府弟子，那九皇宗二人，可能不但不會心痛，還會感覺暢快淋漓。
他想報複那兩個人，但卻傷害了許多無辜。
“這個……送給你。”黑二一將一隻暗黃發黑的破舊香包遞往夜染音的方向。
夜染音微微蹙眉，沒有接過。
黑二一輕笑一聲，垂下手：“不要也罷……總歸，你們誰也出不去，都得死……在流沙城裡，不可能有人能逃過暗一和墨二的追殺，你們，都得死……可惜，我看不到暗一和墨二到底是誰能贏……也沒辦法，給她買更漂亮的香包……”
他喃喃自語，說著說著，便沒了生息。
夜染音蹙眉，看著被他死死抓在手裡的香包，最終還是蹲下身，從他手裡抽了出來。
黑二一，似乎有故人，這香包，可能是信物。
這本與她無關。
不過，黑二一既然仇恨九皇宗，那麼，與他有關的人，會不會也是如此？
留下此物，說不定未來還有用處。
而且，黑二一，也的確是個可恨又可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