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深夜,這個本該是華人們舉家團圓、同慶的熱鬨日子,在遠離國門的銀三角某處荒郊裡,卻有兩人在焦急地四處蹚著路。
附近黑乎乎的,偶爾會響起幾聲狗吠。
一男一女倆人撥開草叢,搜尋一陣,在及膝的雜草裡,找到一具年輕男人的屍體。
這具屍體穿著黑色休閒服靜靜躺在草堆裡,鐵青的臉,瞪著碩大的眼睛仰對著天空,脖頸處那道碗口大的疤已經乾涸發黑。他的皮膚是青黑色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破舊不堪,鮮血亦是侵染了他的外套和半張臉。
本該恐怖的場景,此時在兩人的心中卻顯得可悲。
拿著手機拍攝現場的小趙,指著地上的男屍顫顫巍巍地說道:“揚姐,這人不就是和我們一起過海關,吹牛說要來撈金的小夥子麼,怎麼才幾天的時間就死這兒了?那些人也太狠了吧。”
同樣是第一次見到死人的張揚卻是鎮定許多,她蹲在那男屍旁邊,伸手將那不瞑目的眼睛輕輕合上。
“哎,彆說了。”
張揚想起三人坐在飛機的同一排座位裡聊天,這小夥子兩眼發光,信誓旦旦的描繪著未來跟著(麵)北當地的網紅大哥撈金的美夢。
來(麵)北,彆說撈不撈金的,往後能全須全尾的回到國內,那都得是祖墳冒青煙了!
當時,張揚苦口婆心的,沒勸住。
“小趙,過來搭把手,我們一起把人給抬到車裡去,等會兒給送大(shi)館去。”
有點被嚇到的小趙跌跌撞撞走到男屍腳邊蹲了下來,慌手慌腳地抬起對方的雙腳,結果突然一個不穩,摔坐在泥地上。
這時,仿佛一陣寒流撲了進來吹在小趙的脖頸處,他緩緩打了個冷戰,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
他環看了一圈黑漆漆的周圍,連聲音也帶著一絲顫抖:“揚姐,反正我們把視頻都錄下來了,不如先回去,讓大(shi)館他們派人過來。反正這人也不會跑了。”
張揚沉默許久,長歎一聲:“也好。車子離得遠,我們也不一定能抬的過去。走吧。”
兩人在壓抑的氣氛中,一腳深一腳淺的從荒地裡走了出來,沿著公路走了幾百米才上了先前停在隱蔽處的汽車。
在車上,張揚上半身前傾,額頭靠在了搭在方向盤上的雙手手背上,沉默著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她打起精神,直起了腰杆,言語裡似乎又恢複了往日裡那雷厲風行的大家姐作風。
“小趙,你檢查下行李,我們現在去大(shi)館,這事情也該結束了。”
小趙長長呼了一口氣,覺得壓抑在胸膛裡的悶氣舒緩了許多。在這地獄般的幾天裡,他僅僅隻是作為一個走錯路的旁觀者,就見到了太多的慘不忍睹。
那些光明正大的殘忍讓長在春風裡的他如坐針氈,歸心似箭。偶爾在深夜醒來,人是止不住得微微顫抖。
“好的,揚姐。嘿嘿,你知道我現在最想見的是誰嗎?就是咱們東州大馬路上的那些個警察。以前啊,還老嫌他們事兒多,可現在,見多了這邊穿著製服的‘土匪’,我可是太想念他們了。特彆是陳警官,真的是太有安全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