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首曲子的時間,折枝讓自己沉浸其中,很快便淡忘了剛才的委屈。
傅淮初一想起來東宮那個敢嗬斥折枝的宮女,麵色仍舊陰沉不散,但在折枝麵前,他還是露出一個笑容,溫和地說道,“爹爹喜歡你們娘親,枝枝有什麼好主意?”
他說出口之後,折枝反而賣了個關子,“現在枝枝也沒有想好,如果爹爹能夠保證一直一直對娘親好,那我可以和哥哥一起給爹爹出主意,哥哥很聰明的。”
傅淮初撫了撫小女兒的發頂,折枝說她哥哥折葉很聰明,但她不知道,她自己也極聰明,甚至她作為女兒,更是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不由得,他語氣也認真下來,“枝枝,當初是爹爹胡塗,隻以為你娘親惦記著另外的人,以為她不願意跟著我走,更沒有想到枝枝和你哥哥折葉已經在娘親的肚子裡了,所以才分道揚鑣三年之久,這三年,爹爹想過無數次,也回去找了很久,但大火已經把當初的村子全都燒儘。”
“若是能夠得到枝枝和你哥哥的認可,能重新追求你們娘親,能和她在一起,我定然不會辜負你們三人。”傅淮初一吐為快,若是旁人,他會把這些話永遠埋在心中,但現在,麵前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是他能夠重新追到阮阮的一個絕佳契機,妻兒在身側,才會相依為伴,才會讓他感覺到幸福。
折枝點點頭,她的神色有些落寞,明明才三歲半,但此時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小大人一樣,“爹爹,我和哥哥約定過,往後一輩子,都不會再讓娘親受苦受難,受人欺負,娘親很好很好很好,是全天下最好的娘親。”
“當初娘親生下我和哥哥,因為沒有爹爹在身邊,所以有很多人都瞧不起娘親,但娘親麵對我和哥哥,永遠都是溫柔的娘親,”折枝坐下來,低下頭,又想到了剛才被嗬斥的事情,她小嘴一撇,眼眶頓時紅起來,小手手扣在一起,像一個精致的年畫娃娃,她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又神色低落地說道,“娘親太忙,我和哥哥跟著周圍人家的孩子一起被照看,當時被幾個討厭的人說我們是沒有爹爹的野種,後來傳到娘親耳朵裡,那是娘親第一次發火,直接讓人找上門和大人對峙,之後再也沒有人敢罵我們了。”
“從那之後,我和哥哥就約定好,一定要保護娘親一輩子,讓她永遠都是開心快樂的娘親,我們要給娘親買大房子,買很多很多好吃的。”折枝說到這裡的時候,小拳頭緊緊攥起,眼神裡滿滿的都是堅定。
傅淮初聽完之後,心中五味雜陳,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但萬千情緒最後交雜在一起,他感受到在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疼痛,折枝的話說的很簡單,但很有畫麵感,隻是三言兩語,就將那個場景全然展現在他的麵前。
在折枝構造出的這個畫麵之中,蘇知阮獨身一人帶著兩個孩子,還要受人指責,被旁人說閒話。
彆人自然不知道,他們指責的,是他傅淮初的孩子。
而他的阮阮明明知道這兩個孩子的真正身份,卻閉口不談,她一個女子,將兩個孩子獨自教養長大,並且都長得很好,溫和知禮,還是遠近聞名的天才神童。
外人隻能看到她的光鮮亮麗,出門談生意,賺到了很多錢,兩個孩子還是神童,教育得當,一個才華橫溢管賬一把好手,一個拜師學藝學有所成,但直到今日,折枝語重心長的一段話,傅淮初才深深感受到了蘇知阮的不容易。
生孩子本就痛苦,她不顧世俗眼光,生下來之後親手帶大,讓他們過上了很好的生活,光是這一點,傅淮初此時滿心滿眼都是痛苦和後悔。
“爹爹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你們娘親。”傅淮初此時迫不及待想要見到蘇知阮,想要深深把她嵌入懷中,從此庇護到身邊,讓他來保護照顧自己的妻兒。
他喉頭腥甜,腦海中全都是歉疚和自責,“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