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侍衛們已將東宮殿內的血跡清洗得差不多了。
張太醫則是諾諾地從容妤的廂房裡走了出來,他疾步走去對麵的書房,沈戮正坐在桌案旁斟茶,已是第五杯了。
“殿下。”張太醫躬身合袖,低聲同沈戮稟告道:“夫人已無大礙,她是受到了強烈的刺激才會昏厥,休息上幾日就會好起來的。”
沈戮默一頷首,一言不發。但見張太醫還不離開,他才問道:“還有何事?”
張太醫麵色為難,支吾道:“殿下,夫人她其實……”
沈戮眯眼,催促道:“說。”
張太醫低聲說出:“夫人有孕了,已經近兩月。”
一言既出,沈戮猛地站起了身,他神色難辨,似有驚亂與欣喜,但轉念想到定江侯才死,眼底就浮起了一絲惶恐。
緊接著,容妤房裡忽然傳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她在號啕、咒罵,定是曉靈已經將這事實告知給了她。
“我不要他!不要他!”容妤不斷地重複同樣的話,頗有玉石俱焚的決心。
沈戮聽不下去了,他恨得牙根癢癢,轉身拿起了桌案上的佩劍就衝了出去。
嚇得張太醫連忙跟在後頭追著:“殿下,殿下喜怒啊!”
守在門外的陳最聞聲,也趕忙飛奔而至,試圖阻攔沈戮。
沈戮哪裡顧得了他們,統統一把推開,猛地踹了容妤房門,見她在床榻上哭得披頭散發,他憤恨地舉起手中利劍指向她,威脅道:“你若敢再說一次不生他,我這就殺了你!”
容妤倒是不怕了,她竟放聲大笑起來,極其挑釁地抬起脖頸,望著沈戮道:“你還等什麼?殺了便是!”
沈戮雙眼怒紅,“你彆以為我不敢!”說罷,將劍身又近了三分。
曉靈嚇得連忙跪地,叩拜著懇求沈戮高抬貴手,念在以往情分上饒了夫人。
這不提還好,一提起曾經情分,沈戮更是惱火,一腳踢開了曉靈,轉手抓過容妤的臂膀,咬牙切齒地對她道:“定江侯是你害死的,你若老老實實地聽著我、順著我,今日這事便不會發生,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怪不得我!”
“我咎由自取?”容妤覺得好笑至極,她無比憎恨地瞪著沈戮,“沈戮,你真是無情無義、十惡不赦的禽獸,我一眼都不想再看見你。”
最後這一句話刺進了沈戮心底,比起憤怒,他實在是痛苦,又不想被她發現,便冷笑一聲,鬆開容妤的同時,轉手將劍身在掌心了掂了掂,忽爾慢條斯理道:“蕭氏倒是命大,一頭撞了牆上也沒死成,雖說她也是罪臣家眷,可隻要願與定江侯脫離關係,自是死罪能免。”這話音落下,他瞥見容妤的臉色似有微變,就繼續說道:“而且,你那幼弟年歲尚小,怕是受不了嚴寒苦楚才是。”
容妤一怔,聽見他繼續道:“你二哥算是識趣的,知道擺正自己位置。不像你那個大哥,許是喜那偏僻寒冷處吧,全家七口發配至那種地方,也是活不了多久。不知你幼弟去了那處,會否比他好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