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們見了,無不退讓,誰也不敢抬起頭去看。
而陳最見沈戮朝宅外馬車上前去了,立即安排眾人處理善後,唯有許呈卿的屍體被烈火燃燒成了一具焦黑。
在他的頭頂上頭,垂落下一條桃花枝椏,掉下的蜘蛛盤在他頭頂織起了粘稠的細。
絲絲相扣,密不透風,仿佛一陣風來,都會驚動絲線、將焦黑如碳的屍體崩得血肉橫飛了。
半柱香的功夫過後,大隊人馬頂著夜幕離開了安城。
沈戮坐在馬車內,懷裡躺著昏睡的容妤。
他麵無表情地低著頭,手掌撫在她臉頰上,為她拭去了血淚汙痕,指尖摩挲她肌膚的模樣頗有些入了桎梏的癡迷。
坐在對麵的陳最將這景象儘收眼底,他心裡實在難安,便忍不住開口道:“殿下,咱們今夜這一驚動,定是給了那姓崔的逃跑的機會,屬下是否要提點湖州那邊……”
沈戮默一點頭:“讓湖州封了城門,嚴查死守。”
陳最這才鬆下一口氣,心想著還好沈戮沒有將朝野之事拋去腦後,畢竟奪嫡的勝舉就在眼前,決不能功虧一簣。
然而——
“殿下。”陳最又道:“既然夫人找了回來,亦是殿下失而複得,隻是她在宮裡終究是已死之人,此番帶回去的話……”
沈戮卻是冷笑一聲,低聲一句:“倒是天助我也。”
陳最麵露愕然。
沈戮端詳著懷中人的素白小臉兒,手指輕輕掃過她眉眼與嘴唇,同陳最道:“既是個死人,便是無名無份,她既不再是我皇嫂,也不是魏確已故的夫人,更不是容家貴女,她重返東宮後,亦隻能仰仗著我的庇護才能存活下去了。”
陳最似乎明白了沈戮的意圖,緩緩點頭道:“既是如此,殿下便可稱她是從徐州帶回來的女子,就算旁人質疑她的容貌也無妨,普天之下,總會有人樣貌神似。”話到此處,陳最想起容妤方才的舉動,也是猶豫道:“就是不知她會不會順了殿下的心思……”
沈戮臉色沉怒,冷聲道:“她敢再不從?我能讓許呈卿燒成焦炭,也能把她身邊的人一個個地都處置得乾脆。即便是那三歲孩童,也絕無特殊。”
陳最額際滲出冷汗,雙拳也不由地緊緊握起。
不管怎樣,那孩子都是殿下的親生骨肉,皇家自古都重視子嗣,那還是個男童,理應得殿下高看的……
卻不曾想,連她生母的一抹笑靨都是比不上的。
看來在殿下這裡,竟是子憑母貴。
正當陳最為此感到戰栗時,沈戮已經命他道:“出了徐州後,先落腳最近的城,再把那城中家眷的花名冊都拿來給我過目。”
陳最應下,心知沈戮是打算重新給容妤選個新的身份。
也罷,這樣最好不過,憑著新名字入了東宮,沈戮與她之間也總算能夠正大光明,就算太後那邊不痛快,必定也是敢怒不敢言的。
如今的朝野已有半壁江山屬於東宮,太後的黨羽接連被攻破,沈戮稱帝,不過是時間問題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