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彆院大門,沈戮已經推開過無數次了。
這夜迫不及待地回了東宮,他直奔彆院前去,途中遇見了一些宮女侍從,他們竟不像平日裡那般對自己前呼後擁,反而是滿麵驚恐,避他如瘟疫。
沈戮心頭便有了些不安寧。
想他當年把容妤從鶴城帶回東宮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都是心神不定。
這彆院就是他建出來鎖住她的,不僅命人看得死緊,起初,都不準旁人與她講話,若是被他發現,那人必定要死狀淒慘。
幾次下來,容妤像是認了命,也不敢求彆人放她走,更不敢和婢女們講話,生怕連累了他們性命。
就那樣過了一陣子,沈戮稍微重新信任起她來,會讓三公主登門來陪她解悶,可來的時候,也都要侍衛檢查了三公主身上攜帶的東西,連自己的親姐都防範得這樣深,可見容妤著實不能讓沈戮踏實。
他怕了,怕她又要逃,怕她的詭計多端。
窗戶頂得死,門外把守十餘人,彆說是她個活人,連半隻蒼蠅翅膀,都是越不過彆院的。
以至於他不能全身心地投入朝堂,總是急不可耐地下早朝,直到回去彆院見了她活生生地在房裡,他才能覺得心安。
時間久了,他以為她也就斷了逃走的心思,畢竟她的母親、弟弟和孩兒的性命都握在她手上,就算她跑得了自己,也跑不了那麼多個累贅。
於是,他開始稍稍放鬆了戒備,甚至於是,他強迫自己去信任她最後一次——
倘若這一次,她還敢背棄他的話……
沈戮抬起頭,望著空空如也的彆院,他心中那個入了魔的聲音同他說道:便殺了她。隻有死人,才不會背叛。
晚風拂麵,落花片片。
沈戮踩著石地上破碎的花瓣,稍稍用力,碾壓成泥。
而彆院裡頭,跪著的皆是抖如篩糠的侍衛、侍女。
他們伏在地上,深知命數已儘,卻還是企圖挽回一線生機道:“稟、稟奏殿下,奴才一直都守在院門外頭,從沒有片刻懈怠,可……可中途來了九皇子,他帶著殿下手中的令牌要進彆院……”
沈戮漠然地聽著,緊緊地繃起了下顎。
又有侍女顫聲道:“回稟殿下,奴婢本是要去保林娘娘的房裡送參湯的,結果開了門,就……就不見人在,連小少爺也……也不知去處。”
沈戮許久都沒有回應,嚇得跪在地上的那一般人近乎窒息,其中有個侍女忍耐不住,竟倉皇地爬起身,率先撞去一旁的假山上,死了。
其餘人等被這慘狀驚得哭的哭、暈倒的暈倒,還有侍衛當場尿了,而沈戮仍舊垂著眼,一言不發。
直到陳最攜侍衛趕來彆院後,剛到門口,就聽見彆院裡頭傳出驚慟的慘叫聲。
陳最迅速進了院內,見侍從、奴婢已三三倆倆地倒在地上,有的是被砍了頭顱,有的,則是被砍斷了腿,皆是留了滿地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