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妤兒,你聽我解釋,不是這樣,我——我當真是愛你的,我隻是恨你曾經棄我不顧,但如今我再不想去計較那些了,我放下了,隻求你能與我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她漠然地注視著他,冷冷道,“你可真是大言不慚啊,沈戮,你我之間無論是今生,還是來世,都不再有任何可能。你雖能霸下我的人,但你永遠都得不到我的心,就算我的孩子會叫你爹,你也不配做他們的父親。隻望百年之後,你的黃泉路上,不要是孤孤單單獨自一人。”
這些都是沈戮的夢魘。
夢裡驚醒,夢外重複。
一次又一次,如暗夜潮水一浪浪的將沈戮內心的希望撲滅。
他覺得自己的心魔越發嚴重了。
此般時刻,尚未入眠,他便已經被夢魘纏身,連同眼神都呆滯地注視著成片的海棠花,明明容妤的身影已如幻夢一般破碎不見,他卻仍舊戀戀不舍地走了過去,手指撫過那些海棠花的嬌柔花瓣,喃喃道著:“不知來年,這些花還會不會再開。”
身後的房內傳來嬰孩的啼哭聲,產婆一直在唱曲哄孩子入睡。
她探頭望了一眼窗外,隻見沈戮還在院落裡不肯離去。
他站在海棠花叢前,整個人就像是具沒有了魂魄的軀殼,令人覺得可懼,又可憐。
數日後,南殿侯爺沈止在天牢裡自儘的消息傳出,眾臣唏噓之餘,竟也隻覺沈止死得晚了,早該以死謝罪,還能免受些折磨。
而念及兄弟情分是假,堵悠悠之口才是真,沈戮以王爺禮遇厚葬了沈止,讓他入了皇陵,還追封了爵位,賜了一“賢”字,賢王。
這名號實在是讓人背脊發涼,滿朝文武皆知沈止曾與太後一同狼狽為奸,而沈戮在沈止死後也不忘奚落他一番,一個“賢”字,實在是可笑至極。
最可怕的,是沈戮賜南殿所有下人“殉葬”之禮,有的宮女害怕會在墳墓裡活活憋死,搶著以白綾掛梁,踢了凳子,雙腳在半空中似花朵般搖曳。
緊接著,朝臣諫言沈戮需要充實後宮,各路權貴嫡女都爭先做妃,而為了籠絡人心,沈戮也必要聽取朝臣建議。
隻不過,他也有一事要立即辦成。
嘉億元年七月,乙亥日,列位朝臣一致反對沈戮冊封裴氏為妃一事。
眾臣皆道,這般大逆不道做法實屬違反倫理綱常,哪朝哪代也未有將叛臣之妹收入後宮的史實,畢竟那裴麟曾與沈止謀合篡位,陛下竟打算將他的妹妹立為妃,還是未分頗高的貴妃,如此做派豈不是在往其他忠良的臉上抹了一把臭屎?
更有甚者,約莫三十位文臣與沈戮哀哭長跪,揚言若陛下執迷不悟,我等將棄官歸隱。
沈戮是在那時才意識到,這皇帝做的沒意思。連納個女子做妃都要費儘周折,崔內侍在一旁諂媚著:陛下,話是不能這麼說。那女子又怎是普通女子呢?僅僅是叛臣之妹的頭銜就足夠她喝上一壺,若是被人知曉了她此前的身份,更是會引起大亂。
“尤其是,她從前就是個不肯屈服的,擰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