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戮瞧見她無論是眼神、狀態都是不對勁的,且那血淚不停流下,儼然如同厲鬼。
是嗬,他們二人在彼此的眼中,都是扭曲的鬼怪、野獸,對彼此的恨也因種種誤會而越發強烈。
以至於沈戮心覺她根本就毫無悔意,無論他怎樣逼她屈服,她也是不肯放下曾經血仇。
一想到這,沈戮不由怒上心頭,沉聲命宋珩道:“出去守著。”
宋珩自然也不想留在此處,二人身上散發出的詭異氣氛直令宋珩頭皮發麻,他諾諾應聲,躬著身形飛快地跑了出去,將房門合上之後,才靠著牆壁如釋重負地鬆出一口氣。
而房內的光景可就慘烈多了,容妤已是忍無可忍,她難以自抑地渾身發抖,連呼吸都是急促的,明知自己的力氣敵不過沈戮,她還是拔掉自己鬢發間的一支金簪,瘋一般地衝上去,以尖銳的簪頭狠狠地刺向他。
奈何手腕被沈戮在半空中死死抓住,她動彈不得,憤怒使她猙獰了麵容,她怒吼般地質問道:“你隻管一概衝我來便是了,如何折磨、虐待我都不要緊,何必傷害阿滿!你竟連畜生都不如!”
沈戮冷眼俯視著她,腥紅的血淚扭曲了她原本美麗的容貌,沈戮在她的眼裡隻看見了驚恐、怨怒與恨絕。
他竟有些滿足了,沉聲回敬了她:“你害平畫的時候,可有料到這一日?”
“難道你妹妹比你的兒子還重要嗎?!”容妤咬牙切齒道:“更何況……這一切都是你親手造成的!我不過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讓你體會到和我一樣的痛楚罷了!”
沈戮嗤笑一聲,“好一個血債血償啊。”他手掌稍一用力,將容妤的胳膊反手扣去了後背,她痛得哀呼一聲,手裡的簪子登時掉落,沈戮將簪子踢開,再把她推倒在了地上。
容妤趔趄的倒摔倒在腐臭的地麵。
沈戮則是俯下身,一把抓住她的後頸,按著她抬起頭來,顫聲道:“你竟膽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害我的妹妹,你讓她遭奸人強娶,讓她懷上了孽種,你為何不隻管來報複我,何必牽扯她入你的棋局?!”
“若不是這樣,你會和我一樣痛?”容妤放聲大笑,她一字一頓地翻出所有舊賬:“你讓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父親被你殘害,這血仇你能忘,我如何能忘?!沈戮,你理應感謝我留你八妹一條性命,甚至還讓她腹中有了胎兒,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一如你強迫我懷上你的骨血一般,怎事到你的頭上,你便如此不痛快了?難道隻有你是人、你八妹是人,我與容家皆是豬狗不成?!”
沈戮額角蹦起暴怒的青筋,有那麼一個刹那間,他很想與她同歸於儘。
殺了她,他再自殺。
一了百了,再無新仇舊恨。
可他堂堂九五之尊,如何要被她區區一個女子擾亂了前程!這天下都是他的,怎就一個容妤要與他作對擰巴至今!
“我待你不薄。”沈戮貼近她耳邊,憤恨地咬緊了牙,他眼裡逐漸升騰起水霧,絕望地說道:“可這些年過去,我始終捂不熱你的心,你記得的隻有你父親的死、你容家的敗,絲毫不曾想過我曾被你父親如何陷害,你轉頭可以嫁給彆人,從未想過我身在水深火熱。哪怕到了如今,你我已有孩兒,你仍舊不願放下過去與我一同生活,莫非隻有我死了,你才能多瞧一眼我的墓陵?”
容妤慘白著臉,她血紅的淚水滴落在衣襟上,浸染出大團大團的赤色。
她低聲回他道:“即便是你死,我也要挖開你的墓穴,焚燒你的白骨。”
沈戮用力地閉上眼,他不該再對一個隻想著殺她的女人有分毫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