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通緝天清門道士的告示已經貼了滿城,其中一個男子的肖像與沈戮一模一樣。
宋珩盯著麵前的通緝令,轉身擠出人群,他知道同昌帝已經發動了,沈戮的身份已然暴露,他必須儘快把人帶回宮裡。
奈何這一日無論宋珩如何卑躬屈膝地追在沈戮身邊與他講明過往,沈戮也是無動於衷。
他忙著挑水、砍柴,涉獵野味,整整一個上午,宋珩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沈戮依然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直到宋珩脫口而出一句:“難道陛下不怕朝廷的人追到這裡,將整個村子都屠戮了嗎?”
他這才一怔,回頭看向身後的宋珩。
宋珩敏銳地意識到這才是沈戮最為在意的事情,當即乘勝追擊道:“同昌帝眼下已經知道陛下還活著了,連東宮娘娘都在陛下身邊,對於同昌帝那賊人來說,簡直是一網打儘的好時機,就算陛下不怕他們,但東宮娘娘被他們抓走折磨的話,陛下又該如何?”
他略微沉吟,蹙眉道:“我實在不懂你口中的這些事,我名號封無,並不想過問紅塵糾葛,難道我無心皇位,那幫人還欲趕儘殺絕不成?”說罷,便提著木桶離去了。
這一次,宋珩沒有追上去,他已經十分清楚沈戮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奇異的是,不管他記得也好,忘記也罷,東宮娘娘始終都是他的軟肋。
“天底下竟有這般為情愛而生的愚蠢男子……”宋珩嘴上這樣說著,轉而又想到了自己,亦是沒有資格評判沈戮的所作所為了。
而身後草叢裡傳來部下謹慎的問話聲:“宋大人,不如直接綁走了陛下吧,再這樣耽擱下去,隻怕會——”
宋珩厲聲截斷他道:“不是說了三日麼,急什麼!”
“可是……”
“找紙筆來。”宋珩忽然道。
部下有些錯愕地質疑了一聲,但也不敢不從,隻得立即去辦。
宋珩則是沉下臉色,他握緊雙拳,心意已決,必要逼迫沈戮擔起天子應負的責任。
到了晌午光景,封無提著一隻野兔回去村中茅屋時,發現溪娘不在。
張家孫女告訴他溪娘去城裡取藥了,她的喉嚨總要用特殊的草藥來敷,半年前開始,城裡有個藥館的老板不知怎麼地找到了溪娘,還願意不收分文地來為溪娘治喉嚨。
“半年前……”封無呢喃這字眼兒,心中覺得有些蹊蹺。
直到窗外在這時飛來了一隻隼,他一眼就識出那是天清門飼養的隼,趕忙抓過來,果然發現隼的爪子上有書信。
他二話不說地拆開來看,匆匆掃過信中字跡,眉頭逐漸皺起。
寥寥幾語,“速回”二字令他心煩意亂。
想來是師父知曉了他蹉跎在此處的事情,出於無奈,他也隻得回去道觀應付師父,便決定溪娘回來之後再做商量。
當天夜裡,溪娘被張大哥的牛車帶了回來,她喉嚨上的傷疤經過藥草久敷,的確是逐漸變淺。
封無不知該如何與她開口此事,一直待到眾人都睡下了,他還是有些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