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景咬牙切齒:“不瞞陛下,這麼多年來,他已害下官失去了身為男兒的尊嚴,隻要能讓他徹底地身敗名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不枉費下官這麼多年的忍辱負重!”
沈戮瞧見他眼中的狠絕,竟也有些動容地鎖起了眉心。
想那沈嶠對晏景可是情真意切,若不是愛慘了晏景,如何能把種種重要的信息都同晏景坦露?
以至於宋珩能輕而易舉地找到沈戮,亦能打通所有回宮的關卡,隻因晏景做好了所有接應。
而沈嶠毫不知情,整日被晏景哄的團團轉,真可謂是可悲可笑又可憐了。
若是從前,沈戮會笑這是老九罪有應得,竟在他出事的那麼短的時間裡就迫不及待地篡位,其心可誅。
但如今……沈戮隻為沈嶠感到不值。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一腔真情似水中月,換來的皆是背叛、欺騙與心愛之人的冷嘲熱諷。
思及此,沈戮竟是後怕起來,他很怕容妤會像晏景一樣對付自己,便迫不及待地問晏景道:“你這一年來都在冒充郎中為她醫治喉嚨,可發現她有恢複了記憶的端倪?”
晏景是知曉容妤身份的,不管她是被安上了裴子瑩還是其他人的名號來遮掩,那張臉都是無法更改的人皮。更何況,沈戮鐘情皇嫂這件事也不算是秘密,沈嶠口裡都說了上百遍,有些眼力見的滿朝文武也識得出沈戮在兒女情長上的心思。
要說嘉億帝千好萬好,唯要被一個容家貴女攪得心神俱亂。
有時晏景甚至會想,若天下沒了那叫做容妤的女子,沈戮會否願意放下七情六欲,專心地為百姓、為蒼生做一個明君?
這也不是沒有答案,畢竟在記憶尚未複蘇的這一年光景裡,沈戮在天清門裡做道士做得好端端的,晏景於暗處見他無欲無求,儼然是得那掌門器重的後繼之人。
奈何一遇容家貴女,他被點燃的不僅僅是**,還有征服、追逐與占有的執念,仿佛是饑餓的野獸,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的獵物,抓住了也不打算吃掉,隻是把玩、欣賞,唯那一隻讓他顧不得其他,令旁人恨不得奪走耽擱著他的那獵物,隻求他能記起自己的職責。
“回稟陛下。”晏景微微歎息一聲,頷首道:“下官以郎中身份周旋在娘娘身邊,為的是便於監視。但依下官來看,娘娘並沒有想起絲毫有關過去的事情,她喉嚨上的傷疤深了些,敷了再多的草藥,也是無法徹底的去根,倒是會影響娘娘的美觀。”
“又不是傷在臉上,無妨。”沈戮不以為然,又道,“就算她毀容了也不打緊,寡人記得她最初的樣子,不管她變成什麼模樣,在寡人看來,她都是當年的容貌。”
這話隻令晏景覺得毛骨悚然,直到沈戮接下來同他道:“她很快就會回來,屆時,你要擺明了是你自己尋來找她的,可不是寡人的主意,要想法子診了她的脈象才行。”
晏景略有錯愕地品味著沈戮的這番話,隻片刻疑惑,很快就醒悟過來。
“陛下,難不成娘娘她……”
沈戮點點頭:“脈象若是準的,便即刻啟程回宮,絕不容任何耽擱。你也是清楚的,沈嶠至今都未誕下過皇嗣,滿朝文武不可能對他滿意,而寡人帶回懷有皇嗣的女子回宮,必定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奪下皇位了。”
晏景神色動容,當即躬身頷首道:“陛下英明。”
恰時此時,帳簾外頭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宋珩刻意提高了音量,似在同沈戮通風報信,他道:“娘娘,您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