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容夙手下的侍衛已經開始行動了。
鐵蹄在皇城裡飛馳,百姓還未睜開惺忪睡眼,隻覺地麵有些微微震動。
而徹夜燈火的萬花樓裡,阿婉的收尾演奏也預示著淩晨即將到來,她按停最後一根弦,在全場歡呼叫好的掌聲中,她站起身來俯首行禮,又伸手一揚,命侍女取下了自己的花燈。然而,她正欲轉身離去時,台上忽然跳出了一個身影,蠻橫地攔住了她的去路。
阿婉微一蹙眉,低頭去看,隻憑鞋子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攔她路者正是皇宮裡的滿王沈宴。
說起這個沈宴,他本是前任郡主同昌帝最為要好的手足,但同昌帝落馬後,沈宴立即如牆頭草一般倒向了沈戮,而且,他手裡還攥著有關篡位的秘密,隻因同昌帝繼位時,他曾協助有功。
沈戮之所以留著沈宴的狗命,也是需要他掌握的這份“秘密”,以至於能讓他與當朝重臣平分秋色。
而此時此刻,沈宴還不知皇宮裡發動的密謀,正醉醺醺地調戲著阿婉。
儘管他是個人渣,但阿婉心知他不是自己能夠得罪起的。她緩緩舒展開了纖眉,不動聲色地退後幾步,溫言細語地低了低雪白細嫩的頸子,道:“阿婉不知王爺今日前來,若是有怠慢之處,還望王爺體諒。”
沈宴向來都仰仗著權勢放浪行事,一身錦衣玉衫繡著金絲雲霧,腰帶都是赤朱色的,對自己的尊貴與富有絲毫不做隱藏,恨不得讓世人儘知。這會兒的他已經喝了不少佳釀,俊秀麵頰上浮著緋紅之色。
他先是圍著阿婉轉了幾圈,一雙眼神極不老實地盤旋在阿婉的胸口,接著又搖搖晃晃地站住腳,打量起阿婉的臉蛋,笑嘻嘻地抬手捏起她小巧的下巴,言語裡有幾分輕薄之意:“我可是等你這場曲子等了一個月了,阿婉姑娘,你忍心讓我就這麼打道回府嗎?”說著,他要身後跟來的小廝把金燦燦的金錠都丟到地上,還踢了一腳,負手高聲道:“我要你為我單獨演奏一曲。這些金子,總夠了吧?”
阿婉心裡頓時升騰起一股怒焰,灼燒著她胸口。可她不能忘記麵前之人的身份,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所以隻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還要擠出一抹合乎情理的嫣然笑容,輕聲提醒道:“王爺不要為難阿婉了,我方才都已經命侍女取下了花燈,這潑出去的水,又怎麼能收回呢。”
沈宴抬手一擺,不以為然道:“規矩還不都是皇朝定下的,我既身為貴族,自有隨心所欲的權利。你且找一雅間,單獨奏給我聽,遣散了旁人,就不算壞這規矩。”
阿婉卻執意道:“萬花樓的規矩並非皇朝定下,而是曆代樓主立下的,阿婉端著萬花樓的飯碗,是決不能違背樓主的。”
沈宴眯起眼,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你們不過是江湖中的下九流,也配和皇朝相提並論?”
四下議論紛紛,都覺得可以理解。當朝王爺嘛,驕縱跋扈慣了,又一直很喜歡這位阿婉姑娘,自然是不肯在眾目睽睽之下丟顏麵的。但這種強人所難似的行為也不是君子所為,引得其他客人連連咋舌。
阿婉也並不惱怒,她始終笑意盈盈,反倒是這樣更為激怒沈宴,他甚至一把抓住阿婉的手腕,威脅她道:“你以為我待你與旁的女子不同,就能讓你忘了尊卑之彆嗎?倘若你再不照我說的去做,我現在就命人把你這萬花樓給拆得乾淨!”
隻片刻工夫,沈宴就已經命帶來的小廝將阿婉和她的兩名侍女團團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