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明意的打算,無非是想要借著哥舒兄弟二人的嘴一同指出同昌帝的身份。
沈嶠,他體內流淌著哥舒族的血液,而明意,則是霖妃娘娘的弟弟,他們姐弟二人同樣來自異族,因遭到沈家迫害而全族覆滅,明意當然希望借著哥舒來挑起禍端,從而引發對中原的報複。
但哥舒亭不願以自己兄長的性命來試險,便起了倒戈向同昌帝的心思,甚至沉眼道:“你莫要再逼迫我把一切原委都講清楚了。”
明意忍不住低聲斥責道:“大殿之上豈能容你胡話連篇?休想在此肆意妄為!”
哥舒亭卻苦笑起來道:“原來,你也會怕?”
必是怕他供出一切,連同背後的勢力也一並供出。
明意的存在,不僅是明家最後的希望,更是死去的霖妃娘娘送給哥舒族的一把利劍。
他們勾結一處,禍亂中原,如今東窗事發,又想讓哥舒兄弟二人成為替罪羊,倒也是一出好棋。
“住口!”明意低聲怒喝,他似乎的確害怕哥舒亭全盤托出。
哥舒亭見狀,反而露出了極為滿意的神色,他心底冷聲嗤笑,視線掃過殿內的每一名臣子。這些人神情各異,有恐懼的、有不安的……
他仿佛能聽見這群人在嘲諷著:哥舒族都是一丘之貉,草原的狼養不熟的,放在身邊實在危險。
以命相抵,才能還冤魂慰藉。
“這等罪人,必該處死。”
人群之中,不知是誰說出了這樣的一句,引得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哥舒亭的身上。
哥舒亭很怕自己會陷入麻煩的境地之中,便動了動嘴唇,輕聲說出了什麼。
“你當年說過的話,總不會忘記了吧?”此時此刻,哥舒岐質問著麵前的哥舒亭。
曾經往事被翻到麵前,哥舒亭本是不願回想的,但他也知曉不能讓哥舒岐誤以為自己對中原女子有意,尤其對方是沈戮的女人,這種懷疑令他覺得有失顏麵。
便擲地有聲道:“不必你提醒,我理應記得真切。”
“既是如此,你就不該再有任何遲疑。”哥舒岐死死地盯著哥舒亭的眼睛,“帶她去見父汗,是死是活,都由父汗來決定。”
哥舒亭眉頭一皺,他鬆開了緊抓著哥舒岐衣襟的手掌,緩緩地直起了身形,沉默片刻後,一言不發地走出了帳篷。
確信人已經走遠了之後,長椅後的三公主才終於鬆下了一口氣。
哥舒岐忙起身繞到椅子後頭,輕握住她的手腕問道:“可有嚇到?”
三公主搖了搖頭,她隻是很擔心容妤與沈戮,急著問哥舒岐:“妤妹妹真的在你哥舒部落裡?”
妤妹妹……哥舒岐思慮了片刻,立即知曉她口中所說的是那位貴妃,便點了點頭道:“她是在這裡。”
三公主一把握住哥舒岐的手,“你要救她!”
哥舒岐猶豫地看著三公主,神色略顯為難。
半柱香的功夫過去後。
要比其他帳篷都寬敞好幾倍的哥舒狼王的住處裡,容妤戴著麵紗,正站在帳內中央。
哥舒亭則是以哥舒的禮數半蹲在地,對著掛滿了琉璃珠翠的簾後恭敬地說道:“父汗,兒臣把人帶來了。”
珠簾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容妤略一抬起眼睛,看到年過知命的哥舒狼王披著鑲嵌著銀甲的外衫走了出來。
他的眼神如利刃一般掃過容妤臉頰,令容妤下意識地將頭低得更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