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天大的羞辱。
可金籬知道,沈容手裡握著她的命脈,她再如何恨,也不可能違逆他。而他又不會將這種事擺在明麵上來說,他既要做的下流,又要立起他的貞潔牌坊。
以至於金籬在沉默片刻後,不得不點頭道:“我……是心甘情願的。”
“我可逼迫過你?”
“沒有……”
“那就彆擺出這副痛不欲生的臉色,我看著可不痛快。”
金籬對沈容的恨意,在這一刻已然攀登上了頂峰,她在心中欲將他千刀萬剮,可臉上已然不敢泄露出一絲一毫的厭惡。
連按著他的手,也慢慢地鬆開了。
沈容方才覺得滿意,他二話不說地俯下了身去。
金籬的哀呼聲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也根本無動於衷,好似狠心地在懲罰她一般。
雖說是他親手把她送進皇宮的,可卻沒有要她與蕭帝上演恩愛的戲碼,無非是逢場作戲,她竟能讓蕭帝連續留她在寢宮中兩夜,這可不是尋常女子會有的能耐了。
越是這樣想,沈容就越發地怒氣難消,他極儘全力地強壓住了怒火,但還是冷聲斥道:“你哭什麼?在他麵前就能笑靨如花,在我這裡卻要哭喪著臉麼?原來你是個拜高踩低、愛慕虛榮的。”
可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金籬,他就俯下身去,以|嘴|唇|堵|住|了她|的|嘴|,將嗚咽聲扼殺般地抹去。
金籬覺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場惡夢,沈容就如同是她惡夢中張著深淵巨口的毒花,外表美麗,內裡卻藏著劇毒。
金籬躲避不開,隻能被他的毒拉扯著下墜到更深處。
她既痛心自己的無能為力,又為他的殘忍感到絕望。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金籬悲痛欲絕地彆開臉去,埋頭在榻間默默流淚。
沈容坐在床榻外側慢條斯理的穿著衣服,他能聽得見她極其壓抑的哭聲,心裡很是惱火。
“明明是你挑釁在先,我不過是讓你知曉其中厲害罷了,怎倒像是我在欺負你一樣,有什麼好哭的?你存心惹我不快嗎?”
金籬再難忍受他的迫害,咬牙切齒地抬起頭,罵道:“沈容!我待你不薄,當初是我不顧家人反對救下了你,你卻恩將仇報,倘若早知今日,我當初必定會一刀解決了你!怎還會讓你這般踐踏於我!”
沈容的眼神沉了沉,他抿緊嘴唇,那是他發怒前的慣性動作。
金籬很了解他做出這表情時代表了什麼,可她不怕,大不了一死了之,她全不在乎!
“你倒是痛快了。”沈容瞧穿她的心思,反而笑道:“你可以死,但你不怕你爹之後的日子會是什麼慘樣麼?你尚且沒有完成我吩咐給你的事情,憑現在的你,配死麼?”
金籬顫抖著嘴唇,她無話可說,隻能攥緊了床榻上的錦被,既悲痛又頹唐地垂下了頭。
沈容也知曉殺人不過頭點地的道理,眼下他手上有威脅她的人,他還能神氣幾分,但也保不齊她真的撒手不管,便打個巴掌給個甜棗般地同她道:“放心吧,我答應過你的絕不會食言,待你完成後,我會放你自由,也會讓你與你爹團聚的。”
金籬隻冷笑一聲,她什麼都不再說,隻是默默地將衣衫穿戴了整齊。
沈容盯著她瞧了一會兒,以為她是懂得了乖順,就不再難為她,甚至探出手去,親自為她係上了領口處的那一粒金絲鑲邊的翠玉扣。
“這一顆扣子,足以買下一片氣派的宅邸了。”沈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似有諷刺地說了句:“蕭帝的確中意你。”
金籬抬起眼,違心地回了句:“都是沈容皇子調教有方。”
她刻意這般稱呼他,倒像是一種奚落。
沈容眉頭蹙起,再沒了興致,他放開她,轉身從床榻間站起,率先朝門外走去。本是已經推開了房門,但臨彆之際,他略一側眼,叮囑她道:“之後再相見的話,你隻管跟著阿細來這裡便是。我還在宮裡的時候他便伺候我,如今也還是個懂事理的,不會害你。”
阿細便是那小官宦的名號了,等到沈容離開後,金籬也出了屋去,阿細乖順地候著,他掌燈走在前頭,送金籬回去蕭帝的寢宮。
眼下天色已經泛白,金籬瞥了一眼天際,阿細餘光察覺到她的擔憂,便寬慰她道:“婕妤儘管放心,錦妃娘娘厚愛咱們殿下,但凡是他的請求,娘娘那邊都會儘心儘力地幫襯。”
言下之意,是蕭帝已留宿在了錦妃宮中,不到天明是不會離開的。
金籬倒也因此而稍稍地鬆了口氣。
阿細接下來的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許是周遭無人,又或者是他也不能夠理解金籬與沈容之間的關係,總歸是多嘴了幾句道:“婕妤莫怪小的冒昧,有些話雖說不是小的該說的,可小的從六歲起就伺候在殿下身邊,對殿下太過了解,便見不得他有絲毫閃失。”
金籬反而不懂了,難道她還會讓那麼一個奸詐之人有何閃失?
阿細繼續道:“殿下自幼淒苦,父皇母妃雙雙亡故,他那會兒還不到十歲,長兄又被遭奸人迫害而慘死,唯獨他瞎眼的妹妹逃過一劫。也是因此,殿下才裝瘋裝瞎,以此來求得一線生機。”
就算阿細這樣說,金籬對沈容也沒有絲毫憐憫,他的苦楚,與她何乾?
“而這天下原本是應該屬於殿下的,他自然想要奪取回來。”阿細歎道:“婕妤又是這棋盤上最大的棋子,是可以為殿下逼退敵方大將的。”
“我也不過是為了苟延殘喘。”金籬回了句:“莫要高看了我。”
阿細淡淡笑過,再不多說,他是沈容身邊一條忠誠的狗,自然要為沈容做儘一起他認為該做的事,哪怕是顛倒黑白。
待到回去了蕭帝的寢宮,阿細又變成了在後花園中掃塵的沉默宦官。金籬忽然想起自己曾在何處見過他,早在身在沈容府苑中時,就曾將過阿細出入沈容書房裡頭,大概是將宮中的訊息偷偷呈給沈容。
當真是儘心儘力。
金籬也是在這一刻意識到自己的身邊有著無數雙沈容的眼睛在盯著她、監視著她,她無處可藏,亦無處可躲。
然而,在回到蕭帝房中的那一刻,她忽然聽到了懸掛著紗幔的床榻裡傳來一個聲音,“你去哪裡了?”
金籬聞言,刹時間全身一震,猛地抬頭望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