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陰雨連綿,時而幾場暴雨,學生遊行隻增不減,皇城被少見的大雨澆得人心惶惶。
中原戰勢又火日漸升溫,虎豹豺狼為了分割地盤而大打出手,蕭奪自然要受命而參與戰事。
自從回了皇宮之後,他幾乎是整日都要繁忙於公務。這天早上又下起大雨,副將遠遠望見將軍府門前簇擁著一群人在商討軍務,他眼尖地看到蕭奪與軍師,趕忙喊了聲:“將軍!”
上有屋簷遮雨,蕭奪的衣袖還是被打濕了一些。見到副將來了,他淡然揚眉:“有消息了?”
副將同軍師點頭示意,隨後回稟道:“消息有倒是有了,可就是蠻夷那邊……”
蕭奪不等他說完便問:“他們又想談什麼條件?”
副將還未回答,軍師便猜出:“像他那號的人,都是出爾反爾慣了的,煙商出身,奸詐成癮,總沒好底子,誰能料到他兩頭親近,下一步會不會又拉攏了那邊,來攻打這邊。”
蕭奪想了想,“那個老狐狸,怕是想要見我親自上門同他簽下個友好協議。”
軍師便對蕭奪建議道:“既是如此,將軍何時動身前往?屬下也好同你一行去。”
蕭奪一聞此言,不由笑道:“軍師能這麼說,我自然感激。隻不過——”他賣了個關子,看到軍師眼中困惑時,他方才繼續道:“可否請軍師攜夫人同行?我記得,夫人擅舞。”
軍師臉色微變,卻還是回答:“將軍過獎了,內人不才,雕蟲小技而已,不足以登大雅之堂。”
蕭奪笑道,“他就是個鄉巴佬,才吃山珍海味沒幾年,哪見過什麼叫做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伎倆呢?還請軍師大方一些,俗話說的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副將立刻說:“勞煩軍師了。”
軍師心中慍怒交加,可麵前是蕭奪,是蕭帝麵前的紅人,如何是他能得罪起的?
罷了,軍師隻得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心中歎息一聲,道:“既然是將軍看得起,屬下自當為將軍效犬馬之力。”
“放心吧。”蕭奪沉聲道,“我蕭奪是個禮尚往來之人,絕不會虧待你的。”
一晃到了下午的光景,大雨終於停下,天色卻仍舊陰鬱如愁眉不展。
可悶了一上午了,湘儀公主挽著成侯夫人,兩人正打算攜伴賞花。剛走到後花園,就看到琴妃在院中,卻不見她素來要好的軍師夫人在側,湘儀公主便問:“琴妃娘娘,徐夫人今天沒來麼?”
琴妃娘娘回頭見她們下來,趕忙問候,道:“徐夫人嘛,怕是這陣子都見不到她了。她要隨軍師一起去外城,也不知道是什麼要緊事,蕭奪將軍都要親自出馬。”
外城?
湘儀公主忙放開成侯夫人,急匆匆地問:“蕭將軍也要去?什麼時候?”她竟一點都不知道。
“估摸著即刻就要起程了,走的還真是急,都沒來得及同你知會。”琴妃娘娘見湘儀公主臉上寫滿了不舍與意外,就笑她,“你們兩個都是訂過婚的了,等他回來成婚便是,你也莫要著急。”
湘儀公主心裡想的全部都是他去外城了。這下子,他不在,再沒人能護著那個狐媚子了。
我倒要去看看她長得是怎樣的三頭六臂,把他迷得和什麼似的。湘儀公主的手指絞著絲絹,一雙美眸滲透出的是滿滿的恨意。
聽聞蕭奪就要去外城一段時間,得知此訊的伶兒不知自己是喜是憂,說高興吧,倒是有,可說失落,也不是沒有。她真是有些搞不懂自己了,自從被蕭奪帶回皇城裡藏著後,她與孟翮算得上是徹底失去了聯絡,整日能見到的,也隻有蕭奪一個了。
上次同荀璧君長談之後,就再沒聞見過那股清涼的煙草味道了,就連他去外城的前一晚,也沒見他過來。
她覺得他心裡記恨於她,可綾羅綢緞與奇珍異玩還是會被人整日捎來。
到了這晚,她被侍女伺候著泡熱水澡,很快就有些暈眩,便想著起身出去,剛套上蘇繡製的衣衫,就聽人慌慌張張地來到麵前,欲言又止地喚了她一聲:“伶、伶公主,不好了……”
這麼晚了,哪裡有什麼不好了的事呢?伶兒不以為然,侍女忙拉住她,終於道出:“皇宮裡的那位湘儀公主……她來了。”
伶兒的身形,驀然僵住了。
還沒等她想出對策,湘儀公主已經從院外走了進來。她身穿艾綠色襦裙,肩上披著紫色的素紗,妝容高貴優雅,落落大方,果真是端莊的公主模樣。
伶兒怔怔地轉過身來,竟脫口道出一聲:“湘儀……姐姐。”
她的湘儀姐姐不是沒有驚詫,萬萬沒想到,這金屋裡藏著的嬌女,竟會是逃婚的伶兒。
湘儀公主在見到她的瞬間幾乎站不住腳,她眼前發暈,好半天才平靜下來。隨後目光銳利地將伶兒全身上下都打量了個遍,不由諷刺地冷笑了一聲,“我還以為會是什麼狠角色呢,兜兜轉轉,到底還是遂了他心願。天大地大的,怎麼偏偏就是你了呢?”
若是彆的女人,她湘儀公主也會甘心一些。
伶兒內心的悔恨與自責如波浪般湧遍全身,她羞愧地低下頭去,簡直不知所措。侍女見此情形,心中生懼怕,囁嚅著問伶兒:“要不要我去找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