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大量燕軍卻還在軍營之中快步走動。
為防被秦軍斥候發覺,燕軍輜重營不敢升起灶火做飯,甚至不敢傳出香味。
燕軍隻能將大鍋架在各營用於照明的篝火上,燒開熱水後盛入碗中,再加入一勺醬菜,便是一道熱湯。
然後取出昨日提前做出來的冰涼粟米裝入碗中,便是一頓早飯。
“主帥!”家兵屯長渠陽隔著帳簾溫聲呼喚:“已是平旦,可要用朝食?”
帳內傳來將渠疲憊的聲音:“善。”
“再去打些溫水。”
渠陽當即拱手:“唯!”
喚家兵去取溫水,渠陽撩開帳簾進入帥帳,便見將渠一如昨夜那般坐在案幾之後,雙手持一卷竹簡,正在輕輕吹掉竹簡上的竹屑。
合攏竹簡,蓋上印泥後,將渠起身將竹簡交給了渠陽:“你帶上五名家兵,即刻將此家書送回府鄭”
看著將渠疲憊而平靜的神色,渠陽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家主,您這是……”
“要不這一戰咱們不打了,回家吧!”
“您已為大燕鞠躬儘瘁五十餘載,您對得起大燕!”
將渠的聲音疲憊又堅定:“黃金台之恩,縱死無以報!”
“去吧。”
“該報的恩義,本相一人報償即可。”
“此戰過後,渠氏子弟不可再入燕土!”
見將渠根本沒有絲毫鬆動之意,渠陽眼眶有些濕潤,轟然拱手:“唯!”
家書被送走,將渠的心裡好似少了一些負擔。
將粟米撥進醬菜湯,讓粟米不再那麼冰涼,將渠揚起碗底,將碗中混合物直接灌入腹鄭
再用溫水洗淨保養得當的雙手,又將長須浸軟後梳的服帖,露出刀削斧刻般的下頜線,最後將散亂的白發仔細挽成發髻,用頭盔蓋住一頭華發,將渠佩劍於側,按劍而出。
待將渠走出帥帳,呈現在樂訊等人眼前的便是一名堅毅、儒雅、一絲不苟的七旬老將。
樂訊、燕安等將領齊齊拱手:“拜見主帥!”
將渠沉聲發問:“大軍可皆食朝食乎?”
都尉燕安拱手道:“全軍皆已食過。”
“隨時可以出征!”
將渠略略頷首:“善!”
“令!樂訊率軍一萬趁夜偷襲秦軍大營。”
“本相親率軍六萬為中軍,隨行於後。”
“燕安率軍一萬為後軍。”
“輜重營於半個時辰後開始拔營,拔營過後率傷兵向北後撤二十裡,等待本相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