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丹豁然抬頭看向燕王喜,而後緩緩低垂頭顱,聲音低沉而冷冽:
“兒臣身為質子卻奔逃回國,本就已惹得秦國不快,若是再書信秦王政,或會令秦王政暴怒。”
“兒臣即便是為天下萬民而向秦王政求取金汁治糞之術,想來那秦王政也不會應允。”
“為大燕大事計,兒臣拜請父王另尋他策。”
在秦國的質子之旅,磨滅了燕丹對嬴政的好感和善念。
愛之深、恨之切。
曾經的燕丹對嬴政有多信任,現在的燕丹對嬴政就有多失望。
且燕丹終究是嬴政曾經的老大哥,讓燕丹放低身份去求嬴政幫忙,燕丹著實張不開嘴。
燕王喜故作訝異的發問:“秦王政非是吾兒之友乎?”
“寡人聽聞丹兒之友都是仗義遮奢之輩。”
“寡人雖然不曾親見秦王政,可丹兒既然能將秦王政視作摯友,秦王政又怎會是丹兒所說的那般性子?”
燕王喜這話無異於是在燕丹的傷口上撒鹽。
燕丹攏在袖中的雙手攥緊,故作輕鬆的強笑道:“兒臣乃是大燕太子,他嬴政卻已是秦王政。”
“分屬兩國、各為其主,何以為友?”
“且秦王政薄情寡義、生性狠辣、自視甚高。”
“縱然兒臣是秦王政的昔日友人,也改變不了秦王政的決定。”
燕丹對友人可謂是有求必應,莫說財貨官職,就算是看上燕丹的妻妾,燕丹也會豪爽的讓妻妾去招待友人。
所以燕丹時至今日都無法理解嬴政的‘吝嗇’和對友人的‘小氣’。
而今被燕王喜揪著痛處追問,燕丹越說越氣!
燕王喜悲聲長歎:“寡人本以為丹兒曾與那秦王政私交甚篤,丹兒又多在邯鄲照拂秦王政。”
“這國與國之間的事理應影響不到丹兒與秦王政的友誼。”
“憑著丹兒與秦王政之間的友誼,我大燕萬民亦皆可飽腹!”
“但現在……唉!”
“糧產倍增、萬民飽腹的法子就在鄰國,我大燕子民卻隻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依舊要受饑饉之憂啊!”
燕丹攥拳的力度更甚,指甲已然刺穿了掌心。
沿著燕王喜的話語,燕丹已經將燕國子民們吃不飽飯的責任歸咎於他自己和嬴政的身上!
燕王喜突然起身,麵向燕丹轟然拱手:“寡人著實不忍見我大燕萬民再受饑饉之憂!”
“為大燕萬民計!”
“寡人拜請太子一試!”
燕丹趕忙起身、側身,試圖扶起燕王喜,焦聲道:“這天下間豈有君父拜兒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