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襲擾一次,便可拖延一段秦軍投石車攻打我城的時間。”
“隻要拖延的時間足夠長,我軍便能等到來自各城的援軍!”
“且多次襲擾之下,秦軍定會放鬆警惕。”
“若是秦軍懈怠,我軍便非但能一舉毀去秦軍的所有投石車,甚至能借此擴大戰果、重創秦軍!”
“對於末將這番布置,相邦以為如何?”
即便此戰趙軍兵力優於秦軍,趙軍還是守城方。
但司馬尚心中的最優解卻依舊是等待各城援兵來襲。
此策不出彩,但確實最為穩妥。
郭開沉吟片刻後緩緩頷首:“司馬將軍不愧是被將軍蔥寄予厚望的將領。”
“此策,甚善!”
司馬尚看著郭開,譏諷的笑道:“如此,則末將心安矣。”
“萬幸此戰發於邯鄲,相邦但有不解皆可當麵詢問末將。”
“若是此戰發於武安城,也不知末將是否又要因這數百名將士的陣亡而被召回邯鄲城問罪。”
“最後不知所蹤!”
距離司馬尚抵達邯鄲城已近旬日,即便司馬尚屢屢言明自己不是嬴成蟜的對手,司馬尚依舊沒能看到李牧的身影,甚至是聽不到分毫有關於李牧的消息。
司馬尚不免心生絕望,並認定了李牧已遭毒手!
“本相固然傳召武安君回返邯鄲,卻絕無害武安君之心。”
“武安君失蹤一事,與本相毫無關係!”
這番話,郭開說的無比誠懇!
然而司馬尚卻隻是冷聲道:“相邦既然都如此說了,末將又怎敢不信!”
“否則隻怕……”
話到一半,司馬尚突然住口,看著越過前番停駐點繼續向前的秦軍投石車,肅聲而喝:“所有將士立刻離開城門樓!”
司馬尚本以為此番秦軍投石車的目標從城牆轉變成了城門樓。
但讓司馬尚沒想到的是,秦軍投石車竟然還在繼續前進!
“小北城北城牆守軍備戰,弩兵準備!”
“請春平君率本部兵馬陳兵於西城門內,時刻備戰!”
在司馬尚不解又緊張的注視中,秦軍投石車一路前行至趙軍弩矢射程儘頭方才停駐。
都尉王攀策馬行於一架架投石車之間,目光警惕的來回掃視,口中接連喝令:“都給本將仔細著!”
“打翻陶罐者,斬立決,連坐全什!”
“無令而起火者,斬立決,連坐全戶!”
“各部即刻驅牛牽馬,準備攻城!”
在大量牛馬的拉動之下,二十架投石車的梢杆一起下壓。
大量秦軍輜重兵小心翼翼的將一枚枚陶罐裝入到梢杆末端的竹筐之中。
確認各部皆在依令行事,王攀麵向彭程肅然拱手:“彭大夫,有勞。”
彭程拱手還禮:“分內之事。”
以彭程為首的五名家兵齊齊走到一片空曠地放下背後背簍。
在王攀好奇的目光中,彭程首先取出一枚裝滿了蘆葦纓子、硝、硫磺和碎石子的陶罐。
而後小心取出一根以油鬆枝條為內芯,外部緊緊包裹著數十層初代長安紙的棍狀物,湊在火把上點燃。
另一名家兵則是於背簍之中取出一枚頭部呈錐形的竹製擴張器插入陶罐之中。
待到滿滿當當的陶罐內部被擴張出了一個圓柱形空間,彭程當即將緩慢燃燒著的紙條塞進空檔之內,另一名家兵則是立刻蓋上了陶罐的蓋子,又以麻繩將陶罐連同蓋子緊緊的捆紮了起來。
彭程雙手將陶罐捧起,滿臉嚴肅的將其交給王攀,肅聲叮囑:“此物易碎,切莫大意,以免誤傷我軍袍澤。”
“投石車即將激發之際再將此物放入筐中!”
王攀趕忙雙手接過陶罐,用力頷首:“本將知之矣!”
知道此事事關重大,王攀不敢將這陶罐交給普通士卒。
每當一枚陶罐製作完畢,王攀便親自將陶罐轉交給自己麾下家兵,又讓家兵始終手捧陶罐的站在投石車竹筐旁,嚴陣以待。
待到二十枚陶罐製作完畢,輜重營將士們也已將竹筐裝載完畢。
王攀輕吸了一口氣,沉聲大喝:“全軍聽令!”
“藏火罐入筐!”
各車車長早已將手中長鈹對準了塗滿油脂的銅銷。
聽得此令,二十名車長毫不猶豫的刺出長鈹,令得鈹尖穩準狠的點在銅銷之上!
銅銷脫巢而出,梢杆在杠杆作用之下驟然上升,並帶動頂部竹筐滑過一道半圓。
裝載在竹筐內的六十枚陶罐在力的作用下滑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飛躍了守軍,飛躍了城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