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不滿的嗬道“你二人事也不做、豕也不顧,就知道在此狺狺狂吠!”
“公子是大秦長公子又如何?”
“怎的就不能跨騎於豕之背了?!”
翟棣沉聲而喝“豕憊懶蠢笨,粗鄙無德,君子當不屑與其為伍也!”
“公子若是果真騎了豕,必將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公子更會被夫子訓斥、大王厭棄,前途斷絕!”
“劉季,吾觀汝存心接近公子,就是包藏禍心!”
嬴扶蘇騎豬的事一旦傳出去,你讓天下人怎麼看待嬴扶蘇?
天下人怕不是會笑死嬴扶蘇!
而且從小就喜歡騎豬的人怎麼可能有能力管好偌大國家!
嬴扶蘇看向劉季的目光也帶上了幾分疑惑,肅然拱手“還請劉先生明告本公子!”
劉季毫不猶豫的駁斥道“北鬥天神便是豕神。”
“昔夏之際,祭祀便言說天帝會乘北鬥豕神巡天!”
“若豕果真如汝所言一般,天帝為何還會騎乘北鬥豕神?”
“天帝騎得神豕,公子卻騎不得凡豕乎?!”
劉季確實沒什麼壞心思,更沒想要讓嬴扶蘇丟臉。
雖然騎豬不乾淨也不美觀,但時人對騎豬其實並無後世人那樣的嘲笑和鄙夷。
直至唐朝時期,契丹數千騎兵扣邊,武則天的堂侄河內君王武懿宗領兵十數萬出征,卻在距離契丹兵馬還有數百裡之際便畏懼難捱、倉皇逃竄,以至於全軍大敗。
郎中張元一由此作詩《嘲武懿宗》諷曰長弓短度箭,蜀馬臨階騙。去賊七百裡,隈牆獨自戰。忽然逢著賊,騎豬向南。
旁人詢問張元一為何言說武懿宗騎豬之際,張元一便解釋說豬即豕,豕屎同音,騎豬便是夾著屎跑路。
因此一詩,武懿宗成了一時笑柄,騎豬更是成了千古笑話!
但現在,這首詩尚未問世,騎豬還沒有過多的負麵色彩。
劉季是真的希望能通過這種方式讓嬴扶蘇切身感受到何為借勢,也由此給嬴扶蘇留下些許‘劉季這人有點才華’的印象。
嬴扶蘇眨了眨眼,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翟棣發問“夏朝有這般祭祀嗎?”
翟棣心裡一慌。
他的學問如果真的那般全麵,他也不至於百般討好淳於越了啊!
翟棣隻能無奈拱手“卑下從未聽聞過所謂的北鬥豕神。”
“卑下嚴重懷疑這劉季是在信口開河!”
嬴扶蘇卻毫不猶豫道“本公子以為劉先生絕非信口開河之輩。”
“博士館內理應有相關記載,本公子明日就往博士館查找相關資料。”
劉季聞言搓了搓手心處的冷汗。
堂堂公子,就因為某隨口說了一句便要親自去博士館查資料?
這孩子,是真的又強又拗!
還好自己沒有隨著性子信口開河,萬幸天帝騎豬巡天也是確有其事。
否則一旦嬴扶蘇發現自己是在騙他,自己幾個月間的努力必將付之東流!
眼見翟棣已無法反駁,高炯沉聲開口“豕神與豕大有不同。”
“豕乃是濁臭之物,公子卻是君子,更是大秦長公子,公子……”
然而還沒等高炯說完,劉季就粗暴的擺了擺手“叨叨叨叨的乃翁頭都大了!”
“辯勞什子辯,爭勞什子爭?”
“公子若欲與文茵、如雲親近,唯此一途可走。”
“若是汝等另有彆策,劉某這就告退。”
“若是沒有,那就老老實實的等待公子決斷!”
高炯籌謀已久的勸諫良言直接被劉季塞了回去,氣的高炯勃然大怒“汝這無賴子!”
劉季卻是撇了撇嘴“孩子還在這兒呢,小點聲,彆嚇著孩子了。”
高炯怒氣更盛“你!!!”
然而高炯也確實不敢再輕舉妄動,以免真的嚇到了嬴扶蘇。
嬴扶蘇沉吟片刻後,若有所思的看向劉季道“劉先生不隻是想幫本公子親近文茵和如雲,還想要教導本公子借勢之道。”
“除卻借勢之道外,劉先生還想教導本公子,於兩難之際莫要思慮太多、權衡不休,隻需考慮要為或不為,而後堅定的去做!”
劉季眼中不禁流露出幾分詫異。
這特麼九歲?!
雖然劉季確實希望能教給嬴扶蘇一些道理,但劉季隻是期待著嬴扶蘇會在幾年後的某一天突然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彼時再傳召劉季並加以重用。
劉季萬萬沒想到,嬴扶蘇竟然當場就明白了!
但嬴扶蘇明白了歸嬴扶蘇明白了,劉季卻很清楚以他的身份絕對不能自認對嬴扶蘇有教導之功,故而佯做不耐煩的說“公子的話怎也恁多?”
“劉某沒讀過幾年書,聽不懂公子說的大道理。”
“公子到底要不要騎大黑?人家還等著吃飯呢!”
翟棣、高炯趕忙哀聲勸說“公子三思啊!”
嬴扶蘇慢慢走到大黑身邊,伸手撫摸著大黑的後背,稚嫩的小臉上寫滿掙紮。
騎豬這種事實在不符合淳於越教導的君子之道,有違他自幼學習的禮儀規矩,更是衝破了他自幼至今便被圈定的行為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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