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代都,蔚縣。
代王嘉在蔚縣北城門北二十裡處來回踱步,毛遂、趙薑、馬服兌等一眾臣子則是列於代王嘉身後不遠處,竊竊私語。
在代國君臣們望眼欲穿的目光中,一杆大纛劃破蒼穹而來。
緊隨於大纛之後的,則是一片金紅色的光芒照亮北方!
定睛看去,那金色的光芒赫然是一幅幅銅甲銅盔在朝陽下的反光。
而那夾雜在金色之下的血色,則是源於一名名將士甲胄縫隙和頭發胡須間還沒來得及洗去的沉凝血汙!
遙遙看到大纛,代王嘉終於鬆了口氣,朗聲而呼“愷!”
趙磬當即高呼“大代上將軍武安君牧遠征匈奴一載,今得勝歸來!”
“傳大王令!”
“愷!”
趙磬身側,一名樂師敲響了編鐘。
“鐺~”
以編鐘為開場音,十名樂師坐於道路兩側,鼓瑟吹笙。
另有十名樂師坐在平車之上,讓歡慶的禮樂迎向凱旋的將士。
看著坐在平車上的樂師們,李牧輕聲一笑“這是本君見過的最寒酸的愷樂以迎。”
曾經李牧經曆的愷樂之禮不會比嬴成蟜所享受的愷樂之禮遜色分毫。
至少也有六十六名樂師鼓瑟吹笙,更會有諸多舞女沿途獻舞。
相較而言,這一次的愷樂之禮實在是太寒酸了。
但李牧心裡卻沒有半點不滿。
因為李牧很清楚,故趙的大半樂師都沒有追隨代王嘉來到代國,代王嘉宮中的樂師攏共也就隻有這二十人。
僅僅二十個人的樂師隊伍不隻撐不起愷樂之禮,也撐不起所有祭祀所需。
但代王嘉卻沒有為了麵子和禮製再多聘請樂師,而是把聘請樂師的錢糧省了下來,連同不招宮女閹人、不製新冕服、不擴代王宮等等手段省下來的錢糧一並送去了前線,竭儘一切可能的支持李牧北伐!
相較於愷樂這等虛禮而言,代王嘉絞儘腦汁的支持更足以讓李牧銘感五內!
李牧的次子李弘笑而發問“但此次愷樂卻也是最能令主帥銘記終生的愷樂。”
“對否?”
李牧朗聲大笑“都尉弘所言,甚是!”
“此情此景,本將必當銘記終生!”
“本將也必當為大王前驅,助大王再無須如此吝嗇!”
抬高聲調,李牧昂然高呼“愷!”
八名鼓手當即手持重錘,砸向主戰汾鼓。
“咚咚!咚咚咚!”
振奮激昂的戰鼓聲將宮廷樂師們的樂聲完全覆蓋,為整個蔚縣都蒙上了一層鐵血之色。
代王嘉的心跳節奏也被戰鼓所帶動,竟是帶頭走向凱旋的大軍。
李牧見狀趕忙翻身下馬,與軍中高級將領們一同快步前進。
待到抵近代王嘉身前五丈,李牧剛準備拱手而呼,便見代王嘉率先躬身拱手“武安君並諸位將士為我大代北伐一年有餘,曆經腥風血雨,殺出了我大代的赫赫威名!”
“寡人代大代萬民,拜謝武安君!拜謝諸位將士!”
滏口陘崩於麵前才會微微改色的李牧此刻卻是滿麵怔然。
看著深深躬身的代王嘉,李牧眼眶微微泛紅,當即拱手還禮“大王多禮。”
“我等身為大代之臣,自當為大代效死!為大王效死!”
頓了頓,李牧扯著嗓子大喊“代王嘉元年六月二十七日,臣大代上將軍、武安君牧率精兵十二萬由逎城出發,經綱城、梁渠山北上,北伐匈奴!”
“此戰,我部北取察汗淖,西得察哈爾,東拓至燕境造陽城,為我大代拓土方六百餘裡。”
“此戰,我部陣斬匈奴九萬六千八百一十六人,斬千長六十七人、當戶十五人、萬騎長七人、裨小王三人,並斬匈奴右骨都侯!俘匈奴丁口共十七萬五千五百九十三人!”
“此戰,我部陣亡袍澤五萬九千三百一十五人,重傷兩萬一千五百三十二人。”
“此戰,已令匈奴惶惶,不敢彎弓向南!”
“唯願,不負王恩!”
不要忘記,當李牧真正參與進華夏諸侯亂鬥時,李牧已經成長為頂級將才。
而李牧的前期升級經驗包,幾乎全部來自匈奴!
李牧最專業的工作就是打匈奴。
而論打匈奴,李牧也是最專業的!
李牧身後,李弘、馬服尋等一眾將領也齊齊拱手高呼“願為大代效死!願為大王效死!唯願不負王恩!”
即便李牧每次大戰之後都會向朝中送回戰報,但當毛遂等人聽到李牧彙總的此戰戰果,卻依舊不由得心生振奮。
僅僅隻是一年有餘的時間,李牧竟是為代國開拓了方六百餘裡疆域,更是拉回了二十餘萬勞動力!
秦有長安君,我大代也有武安君啊!
代王嘉挺直身軀,快步迎向李牧,相隔五丈時便已經伸出雙手,一臉激動的連連頷首“善!善!善!”
“我大代能有武安君,能有諸位將士,實乃我大代之幸!寡人之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