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聞言看向嬴樂“安文君可知此事?”
嬴樂一張老臉笑的像菊花一樣燦爛,樂嗬嗬的說“知!怎能不知啊!”
“公孫賀等六位公子、公孫治軍略,公孫獵等十一位公子、公孫治律法,而今這十七位宗族子弟已儘數以將士或軍法吏的身份隨長安君一同出征。”
“公子廓、公孫潛等二十六位公子每日都會抽出時間翻看匠造典籍、鑽研匠造之術,每旬還會聚在一處共同商討、集思廣益。”
“長安君出征之後,公孫潛更是在每日下值之後的第一時間便跑去將作少府,休沐之日則是夜宿藍田工坊,以求能對前線有所臂助。”
嬴樂的眼眶微微發紅,感慨的說“臣怎能不知啊!娃兒們都拚命了!”
“大王!大秦宗室從未有過如此盛景啊!”
“能有大王寬宏、宗正持正,實乃大秦宗室之幸也!”
季君之亂後,大秦宗室便是一片蕭條。
秦王政九年時,大秦宗室成丁僅隻四十餘人,非但人丁稀薄還上受嬴政打壓、內有嬴傒二心、外遭各方勢力逼迫。
大秦宗室隻能憑借自己尊貴的血脈隱忍不發、集中力量,隻在關鍵時刻發聲。
而今日,隨著剖腹產技術的熟練運用,越來越多的新生兒降生於大秦宗室,因嬴成蟜頂在前麵遮風擋雨,子弟們也有了展示才華的膽量和舞台。
想從軍從政掌握實權的子弟就豁出性命跟著嬴成蟜去打仗,幾次大戰下來隻要不死總能封官加爵。
不想冒風險的子弟就順著嬴成蟜開辟的道路去鑽研匠造之術,不止能換回爵位與尊崇,手裡還不掌握實權,不需要擔心日後風浪的波及,握住穩穩的幸福。
實在膽怯的就頻頻去問候韓夫人以求安心,然後蹲在府裡生孩子,為宗室出生率做貢獻。
而這一切行為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因為嬴成蟜肩上還扛著宗正之職呢。
眼見大秦宗室的新生代們一片欣欣向榮,嬴樂是真的高興!
嬴政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前有長安君,後有公孫潛,更還有諸多王室子弟在為我大秦嘔心瀝血、冥思苦想。”
“此乃我大秦王室之幸,更是寡人之幸!”
鑽研匠技好啊!
把心思和錢財都花在鑽研匠技上,就沒精力陰謀作亂了!
嬴政抬高聲調朗聲道“傳寡人令!”
“公孫潛不怠本職的同時還在日夜思慮興國護族之事,終得護我大秦社稷、佑我大秦將士之技,有功於大秦!”
“特封爵大夫、擢為佐戈!”
嬴樂心頭狂喜,轟然拱手“大王英明!”
嬴政對嬴潛的封賞遠重於對曹冒等匠人的封賞。
但呂不韋等朝臣卻是無一人反對,隻是笑著拱手“臣等,為大王賀!”
嬴政輕笑頷首後略過了這個話題,看向韓倉發問“各地推廣金汁治糞之術的成效如何?”
韓倉頓時就來了精神,上前拱手道“啟稟大王!”
“除五十七縣研判失敗外,餘下各縣研判皆已完畢。”
“臣已令各地研判使率當地黎庶收集金汁,漚製……”
一件件政事被逐一上稟,整體算下來喜多憂少,大秦上下一片蒸蒸日上之景。
然而魏繚臉上卻是沒有什麼笑意,反倒是眉頭微微皺起。
察覺到魏繚的神色,嬴政主動發問“國尉可有奏上稟?”
魏繚起身拱手道“臣並無奏上稟,臣隻是思及前線已平靜月餘,旬日之內又無軍報回稟,故而心中略有擔憂。”
前線平靜月餘沒有問題,旬日之內沒有軍報回稟也不是問題。
但在前線平靜月餘的情況下旬日之內沒有軍報回稟,這就很有問題了!
魏繚和呂不韋對嬴成蟜有著相同的看法。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呂不韋沉聲道“以長安君之能,縱是率七十萬大軍與聯軍百餘萬大軍兩軍對壘,亦無戰敗之憂。”
“以聯軍百餘萬兵力之眾、代武安君之能,縱是直麵長安君也不至於匆匆戰敗。”
“國尉,勿慮矣!”
但看呂不韋那沉凝的臉色,也不知究竟是在勸魏繚勿慮,還是在勸他自己勿慮,更不知所謂勿慮究竟是為何而慮。
嬴政臉上的笑容也緩緩消散,略一沉吟後道“傳令郎中將毅……”
話沒說完,一陣高呼便自大殿之外響起。
“長安君所部軍情急報!”
滿朝君臣豁然看向殿門方向,便見一道熟悉的身影一如既往的被侍郎們攙了進來。
“報!”蛋夫熟門熟路的掙開侍郎、跪倒在地,雙手高舉一卷竹筒“我部軍報在此,請大王親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