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時代根本沒有遊牧民族或農耕民族這個概念。
因為戰國時代的華夏諸國再清楚不過,胡人並不是天生喜歡遊牧的族群,也不是不會種地的蠢蛋,更不是骨子裡就喜歡生活在草原上,一部分胡人部落甚至是由夏、商二朝遺民繁衍生息而成,他們的祖輩也是華夏的一部分,與華夏諸民同根同源。
那他們為何會跑去草原逐草而居?
原因很簡單。
華夏諸國看上了他們祖輩腳下那片能種糧食的土地,一路把他們的祖輩攆到了無法耕作的草原!
他們隻能選擇逐草而居,隻能通過放牧養活自己。
所謂的農耕民族是真心喜歡農耕,而所謂的遊牧民族則是真心沒法農耕。
當他們被迫以逐草而居的遊牧生產方式作為經濟基礎,他們的上層建築便必然要隨之發生轉變,而當上層建築發生轉變之後,他們的思想、習俗、禮儀和追求也就必然隨之發生轉變,再加上生活物資的極度匱乏、教育環境的缺失等等外在原因,他們也就成了胡賊的一部分。
所以在嬴政看來,胡賊不是血脈的傳承,而是外部環境的傑作。
即便大秦殺光了草原上的所有人,隻要未來還會有人前往草原生活,隻要這些人還需要逐草而居,無論這些人曾經背負著怎樣尊崇的血脈,隻需要幾代人的迭代,他們的後代就會變成新的胡賊!
胡賊,是殺不完的!
嬴成蟜從懷中掏出一卷卷軸,緩緩展開後道“此線以南,皆可耕作。”
嬴政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嬴成蟜手中卷軸。
他本以為騎兵三寶已經帶給了他最大的震驚,在這股震驚勁兒緩過來之前,無論嬴政再知道什麼消息都不會感到震驚了。
但當嬴政看清那些線條,卻不可控的失聲驚呼“此線以南皆可耕作?!”
“若是可供耕作的疆域如此之廣袤,東胡之民焉能不開墾耕作?!”
此線之西基本在河套地一線,已是嬴政有心奪取之地。
但此線之東卻一路上揚,直接深入大秦根本不曾探查過的東胡之東,飛出了坤輿圖的上緣!
如果東胡治下如此廣袤的疆域都能用於耕作,東胡為何不將他們開墾為良田?難道是因為東胡人怕華夏諸國看到他們的田畝之後發兵爭奪嗎!
嬴成蟜耐心解釋道“原因有很多。”
“如東胡水工、匠造皆不利,缺少人力器械等等,究竟問題何在,還當待到此地歸於我大秦之後才能探明。”
“弟隻知,此線之南,皆可耕作。”
“此線之北,若是有大河流經之地也並非完全不可耕作。”
那些土地究竟能不能耕作,嬴政說了不算,東胡說了不算,嬴成蟜說了也不算。
四百毫米等降水量線說了才算!
而嬴成蟜畫在坤輿圖上的那條線,便是後世測算出的四百毫米等降水量線。
這個時代的四百毫米等降水量線絕對和後世的四百毫米等降水量線有所不同,但卻也不會有極大的差距,完全可以拿來當做參考。
嬴政從嬴成蟜手中接過卷軸,呼吸聲不由得粗重了幾分“東胡胡賊竟是奪取了如此之多可供耕作之地!”
“東胡常挑釁我大周,昔周天子便屢屢發兵征討。”
“我大秦身為大周唯一正統,理應承周天子之誌、竟周天子未竟之功!”
如果這張坤輿圖是旁人獻上的,嬴政隻會嗤之以鼻,但這張坤輿圖是嬴成蟜獻上的,那真實性還需要質疑嗎?
胡賊為何不利用這些良田耕作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這是額大秦的地!
東胡胡賊,踩到額大秦的良田了!
嬴成蟜嘴角微微上翹,手指則是指向坤輿圖上的兩個三角形符號“這個符號代表著煤礦。”
“東胡室韋部落祖地、燕右北平以北的匈奴疆域有兩座巨型煤礦,每一座都比之我大秦治下最大的煤礦更大,且皆易開采。”
“而這個符號。”嬴成蟜手指向坤輿圖上的正方形符號道“代表金礦。”
“上穀郡正北方的匈奴境內,有一座龐大的金礦,而在河套地黃河西北方向拐角處還有一座更為龐大的金礦……”
隨著嬴成蟜對坤輿圖上各種符號的介紹,嬴政的瞳孔微微發紅,呼吸也愈發急促,聲音中多了幾分不敢置信“草原之上竟有如此之多的至寶?!”
嬴成蟜笑了笑“這隻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草原廣袤,弟對草原也不算了解。”
“日後弟會派遣更多的方士深入草原,去查探草原之上的珍寶明珠。”
“弟相信,所得必不會讓我大秦失望!”
嬴成蟜並不是專業的地質人,隻是因前世的工作經曆和學習經曆而對知名的大型礦場有些許了解。
就如金礦,草原上的金礦何止數十座之多?嬴成蟜卻隻知道其中兩座的大概位置,當然,這已經足夠了。
那可是金礦!金礦是什麼?金礦就是錢啊!
更遑論,草原上除了金礦之外還有煤礦、銅礦、鐵礦等諸多對於大秦而言至關重要的礦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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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對北方草原的印象徹底刷新。
那是去了就會變成胡狄的爛慫地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