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亡的羅斯軍戰士陷入烈火中,這一宿烈火持續,直到天明火焰仍未熄滅。
現實地說,要把屍體在柴火中燒成漆黑骸骨或是灰燼,或許需要一天的時間。羅斯人可以慢慢等待,他們當然也需要好好的修正。
然而對於留裡克,他的確不需要急迫地兵臨維斯比城外。
那座沒有圍牆護衛的城市,大軍隨時都可以出入。
留裡克的想法比較與眾不同,他的解釋讓族人們紛紛閉嘴。
“我們不需要僅僅休息一天就去,我們要等待,甚至等待兩天三天。逃跑的家夥已經沒了戰鬥力,他們海上逃亡就是被我軍擊沉。他們會陷入到恐怖中,會精神錯亂,會自相殘殺,最後不會剩下多少活人。他們最後的人會派信使來乞求我們手下留情,我當然可以赦免很多婦孺的命,但是作為代價,就是我們獲得除卻他們生命外的一切。”
的確,哥特蘭人現在就剩下大量的女人孩子與老家夥,他們的青壯年戰士和丹麥傭兵,每一百人裡已經陣亡了九十九個!
沒有人再相信哥特蘭人是一個威脅,他們以及他們的維斯比城,完全是待宰的大肥羊,何時動刀子就看屠夫的心情咯。
就如留裡克希望的那樣,維斯比成立的恐怖氣氛正在發酵。
六千名哥特蘭軍戰士出征,僅僅是半天的戰鬥就落得功虧一簣的結果。他們到底損失了多少人?恐怕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隻有極少部分的壯年戰士逃了回來,可以說這些人就是貨真價實的懦夫。那些最勇敢的男人一直在與羅斯人拚命,最終落得個全部死亡的悲慘結果。
大部分的富貴商人、小富之家,經此一戰宣告崩潰。
維斯比的捕魚業、煮鹽業和羊毛產業當是經濟支柱,承載經濟的根本主要依靠壯年男子的勞作。現在,整個維斯比十室九空,留守的那些老人震撼於族人的徹底失敗,他們試圖和逃回來的女戰士聊聊,得到的多是她們失心瘋的尖叫。
這一戰哥特蘭軍實質戰死四千餘人,活著逃回來的幾乎都是女戰士與少年戰士。這些人裝備窳劣,體力與技戰術皆劣勢,其存在價值更多是充場麵。
打敗敵人的關鍵,不在一城一地之得失,而是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留裡克有意按照這一套東方孫武、西方克勞塞維茨總結出的戰略模式行事,結果便是如此之慘烈。
倘若加上決戰前的兩次大衝突和一次小衝突,哥特蘭人累計損失的兵力高達六千餘人,即白沙港之戰殲敵一千五百,盧庫盧耶村莊之戰殲敵五百。丘下埋伏之戰與最初的登陸戰,也有超過三百人的斬殺。
除此外,羅斯軍已經俘獲的超過一千人,並悉數帶回了後方。
哥特蘭人的淨損失接近八千人,這顯示在維斯比,便是偌大的定居點陷入恐怖的蕭條,部分棚戶區完全變成了鬼城,隻留下稚嫩幼兒的苦惱,以及曆經失敗作戰後的女人哀嚎聲。
有五戶大商人成功逃回了維斯比,他們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與決戰日的傍晚聚首議事庭。
祭司們一臉悲哀,大商人們滿是苦楚。
哈拉爾垂頭喪氣地盤腿而坐,苦悶地嘟囔“現在該拿出一個對策。”
“對策?還有什麼對策?!”一商人暴起,接著又緩速坐下心灰意冷“哈肯已經完了,我親眼看到他被俘獲。我就是想不通,羅斯人怎會有這樣的實力?他們居然在陸地上擊敗了我們,現在我手裡就剩下十幾個傭兵,以及二十多個豢養的奴隸。他們再死了,我隻能親自去殺敵。”
“你還想著殺敵?不要妄想了,我們必須逃跑。”另一商人似乎提出了可行意見。
“逃?逃到哪裡?”
“我們強行出海,帶著金銀趁夜色離開。”
“恐怕也隻能這樣了。現在克利特海姆的家夥們又在撤離了,他們要從陸上走回他們的港口,也許我們和他們一道行事,能順利哥特蘭。”
……
兩個逃回來的商人你一言我一語,他們探討著逃跑的計劃,本是主戰的家夥,現在都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自然也有好心的活計拉攏哈拉爾“朋友,你也趕緊撤吧!我真的羨慕你,有一個漂亮的女兒。你把亞絲拉琪獻給海澤比的商業領袖,那個家夥會幫你迅速重振家業。到了那個時候,你可彆忘了提攜一下我們。”
這是好心?分明是……
哈拉爾一時間不好說些什麼,他知道自己的女兒,這便說“亞絲拉琪聽了祭司講得太多的英雄故事,她隻想嫁給英雄。海澤比的那個人叫什麼?一個肥碩的海象?算了吧。”
“無所謂。”商人聳聳肩“你還是早點準備,我們強行穿越羅斯人的海上封鎖,一切都會好起來。”
對於逃跑,哈拉爾現在的態度極為糾結。他不相信羅斯人就那樣仁慈的將封鎖線留個縫隙讓人逃離。至於跟著克利特海姆的最後那點難民走陸路去南方的港口,那要經曆一段漫長的林地跋涉,缺乏水和食物,一切都是危機四伏。
一個念頭在他的腦海裡浮現,他抬起頭質問起商人朋友們“難道,羅斯人就是絕對無情,要對所有人斬儘殺絕?”
商人們立刻聽出了意思,接著紛紛伸手指責。
要是可以投降,兄弟們早就降了,可大家看到的分明是羅斯軍隊的瘋狂殺戮,就像是大地裂開了縫隙,冥界的怪物溢出,附著在羅斯人身上使人變成了怪獸。
更有人說得極為惡毒,此人站起來,指著哈拉爾的鼻子罵“最主戰的是你!馬格諾德(被殺的一個大商人)要撤退,是你親手殺了他!現在,兄弟們也許該殺了你,因為你要投降!”
遭到威脅,哈拉爾猛然拔出劍,那四個商人紛紛拔出護身的短劍。
哈拉爾亦不示弱“那就來吧,我做商人之前也是戰士。我可以輕易殺死你們。”
他說的都是實話,善於數銀幣的商人們不敢貿然試探。
“那就沒得談了,我們何必在議事庭饒舌?”一名商人仰著天花板歎言“這裡終將被羅斯人占領,兄弟們要撤離了,但願弗雷大人能寬恕哈肯摧毀了他的供奉,賞賜我們這些人活下去繼續賺錢。還有你,哈拉爾,你就留在這裡,既然你的女兒喜歡強壯的戰士,就把亞絲拉琪送給羅斯人的首領!看在美人的份兒上,羅斯人或許會保全你的家族。”
議事庭的交談不歡而散,商人們紛紛帶著怒氣撤走,唯有哈拉爾呆坐著,與一臉苦澀的祭司們互相對視。
哥特蘭大祭司,一個滿臉塗抹白堊泥光頭的老男人,他挪動著衰朽的身子盤腿坐在哈拉爾麵前“哈肯死了,他背叛了弗雷也沒有的得到奧丁的承認。現在,我們支持你做新的王。”
“我來做王?”哈拉爾猛地一怔,“為什麼?做王,有著必死的詛咒。”
“可是,維斯比的人們想要活命。也許那些羅斯人真的會看在仙女的份子上,不會太過分。”
“真是!真是太荒唐了!”
平心而論,哈拉爾更可以掏一筆取款保全自己家族的財富。他真的不想做大王,因為他知道羅斯人對哥特蘭人明顯有著仇恨,誰來做這個王,誰就要為這份仇恨買單。
他奪門而出不想贅言,也沒有留下明確答複。
他急匆匆帶著候著的隨從遁入家中。他剛一回來,便勒令武裝所有的家奴。
所謂的武裝並非真的要和羅斯人進行巷戰,哈拉爾很清楚現在他的敵人咱不是羅斯軍,而是身邊的家夥們。那些看似平凡之人,特殊的境況下都是致命威脅。至於未來的打算,他腦子極度混亂,暫且就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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