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的逃亡者自發地抱住浮木、船隻殘骸。他們嗆了很多淡鹹的海水,正欲穩定一下情緒弄清形勢。
他們無權休息,隻因恐怖的箭矢接踵而至。
已經不需要古爾德發號施令,船上的羅斯人便大肆射箭。
木頭十字弓可有什麼操作技巧?弓臂磅數低,老者也能踏張快速上弦。安裝箭矢,木托抵著肩膀、貼著臉頰,射手看著卡簧上的照門與最前端凸出來的準星,三點一線瞄準射擊即刻。
十字弓讓羅斯人中的老弱頃刻間變成致命的獵手,那些一臉老年斑胡子拉碴的家夥,看得中箭的敵人拚命吐血,立即回想起年少時的英勇。是手裡的家夥,是留裡克發明的新武器,讓老戰士再次偉大。
正所謂小孩發射的箭矢與大人射箭同樣致命。
不僅僅是箭,阿芙洛拉號的扭力彈弓所發射的鑄鐵彈丸,也在以極強的穿透力,給未被襲擊的敵船以擊穿船底的打擊。
僅是阿芙洛拉一艘大船,就迎頭堵住了後續敵船的逃亡之路。
接下來的戰鬥完全呈現為一邊倒,阿芙洛拉號的英雄舉動,吸引其他的貨船紛至遝來,開啟撞擊破敵的盛宴。
各船全都擁有極為堅硬的球鼻艏,哪怕沒有銅皮加固,風乾橡木的堅硬本質,是任何的船隻都難以抵擋的,當然也包括她們自身。
混戰中阿芙洛拉號橫衝直撞,她根本不怕敵人,最怕自己的兩側船肋被殺紅眼的友軍意外碰撞。倘若真是碰了,可不得是一個大窟窿,甚至進水傾覆也不是不可能。
好在今日的阿芙洛拉號真是幸運極了,船艏的那位木雕偶像真是女武神附體,給予整艘船巨大的戰鬥力。
射箭完全是錦上添花,作戰的核心仍舊是各船的球鼻艏。
如同一大群水虎魚襲擊一隻無助的鴨子,聚成一團的逃亡商人們在哀嚎中失去了一切的船隻,他們本身落水,厚實的衣服吸了水帶著人使勁向下沉。哪怕是緊急脫了衣服漂在水麵,又會遭遇飛射來的箭矢,甚至是船上人戳過來的長矛。
非常奇妙的事,古爾德與這群商人年紀也相仿,很久之前年輕的古爾德探訪維斯比,與一些本地的商人有過一麵之緣。他實質和這些落水商人曾有遭遇,可惜他不記得了,哪怕他想了起來,都不能成為饒其性命的理由。因為古爾德從不虧欠他們,現在家族全員移民成了羅斯人,就必須按照羅斯公爵的要求履行任務。
有商人張著雙臂大聲呼救“不要殺我!我帶了很多錢,可以買我的命!”
錢?!很多的錢?!
聽到這個詞,殺心濃厚的古爾德瞬間又變回了那個貪財的象海豹。
本該精準射擊的扭力彈弓暫停發射,古爾德還急忙命令甲板上的各色戰士暫且收手。
他趴在側舷舔著一臉豬頭肉的腦袋傲慢地嘲諷“你的命很高貴嗎?你不過是一頭肥海豹,很快就會被殺死。”
“我有錢!很多的錢!隻要能饒了我,讓我上船吧!”
“你真的有錢嗎?你的錢呢?”
“就在這水裡,被你們撞沉的長船裡!那是十個箱子的銀幣,還有金子、珠寶。我用這些財物換我的命。”
古爾德竭力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他又詢問了一下,為財富震驚。
“啊!我擊沉的居然是一支運金銀的船隊?!”古爾德心中覺得自己做了魯莽的戰鬥決議,可惜放眼望去,海麵上全都是戰功赫赫的羅斯船隻,低矮的長船也是有的,不過它們橫七豎八杵在海床,就好似被水淹沒的森林。
十箱銀幣,豈不是一千磅銀子了?!倘若哥特蘭島的人們也按照廣袤世界做生意的傳統,即一個裹著皮革的木箱隻塞入一百磅銀幣,那麼阿芙洛拉號附近的海床上就躺著巨款!
“怎麼樣?這筆錢可以……”
“不行。”古爾德橫下一條心,又緩緩伸出圓滾滾的各手指都戴著寶石戒指的右手,在場的戰士都知曉此乃準備射擊的信號。
“為什麼?!”落水商人大驚失色,然而死亡突然降臨。
羅斯人賞賜給這位昨夜逃離了橋村決戰現場的大商人一記乾淨利落的死亡。
扭力彈弓的毀船鑄鐵彈,直接砸碎了商人的腦袋,在神經信號做出反饋之前,其人就已經死了。某種意義,此人的死亡沒有遭遇任何痛苦折磨。
可許多落水者的境遇就是悲劇,他們身上的箭矢製造的傷口一時間還不能致命,傷者拚命掙紮,最後紛紛在水中窒息死亡。
一場一邊倒的毫無懸念的海戰,在薄霧消散之際就結束了。
上午的陽光衝淡了清晨的寒冷,維斯比的海灣裡隻剩下羅斯船隊的一麵麵巨大三角風帆,還有桅杆之頂飄揚的藍白色調的“船槳旗”。
岸上觀戰的人們全都震撼得不是所措,哈拉爾派出的探子連滾帶爬地跑回來,向自己的主人報告那些大商人的毀滅。
哈拉爾當場昏闕,他實在想不到羅斯人是這樣的恐怖,他們的海戰也是毫不留情。
當他衰老的腦袋枕在女兒亞絲拉琪的膝蓋上緩緩蘇醒,看到女兒那仙女般的麵孔,猛然嘟囔一句“看來,我該和羅斯人講和了。亞絲拉琪。”
“父親……你還好吧。”
“你……也許你價格羅斯人的首領,是我們家族唯一的活路。”
聽得,年輕的女戰士愣住了。聰慧的亞絲拉琪已經完全明白父親的意圖,她本心當然的拒絕的,不過按照規矩,聯姻是一種帶來和平結束紛爭的手段。父親、母親、兄長和弟弟,以及已經為數不多的仆人,大家朝夕相處地生活,豈能為維斯比陪葬?何況現在的維斯比繁榮不再,它距離廢墟僅有一步之遙。
亞絲拉琪眼睛在顫抖,她什麼都不說,接著把臉撇在一邊默默落淚。
至此哈拉爾已經知道女兒默認了自己的決議。而他自己也該以家族的名義,爭取從羅斯人那裡付出代價,買來僅屬於赫羅雷夫家族的和平。至於其他的維斯比居民?算了吧!這群匪徒隻是恰巧當下待在維斯比而已,嗜血的羅斯軍隊必會像是踩死螞蟻一樣殺得他們成為一坨坨肉糜。
“扶我起來吧!女兒!”
接著,哈拉爾緩緩站起,他的雙手拍打在亞絲拉琪稚嫩又堅穩的肩膀,雖然非常的窩囊與恥辱,為了家族他隻能犧牲女兒。他過意不去,接著側臉凝視淚目的妻子“把她妝點成最美的仙女,很快,我要親自去和羅斯人談談。但願他們看在仙女的份子上賞賜我們家族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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