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變得狂暴,羅斯堡的峽灣儘是波濤。
這些境況絲毫無法阻撓羅斯人的返航,就是所有的船隻在浪裡一上一下,許多人已經受其顛簸,暈船後的嘔吐弄得人們精神萎靡。
氣溫變得更冷了,一些人甚至在擔憂,第一場雪會比往年來得早。
雪還是晚點來吧!最好也不要有降雨。
這場戰爭,羅斯人掠奪了大量的錢財和皮革,偏偏非常重要的食物獲取得有限。
過往的年月的八月到十月,族人們會拚命儲備越冬的食物。他們必須大規模的捕魚做成肉乾儲備起來,固然不乏勇敢的冬季勇士,比起冒險外出狩獵,還是窩在家中啃魚乾更為穩妥。
族人們知道回到故鄉後,羅斯公爵會給予大家勝利的獎賞,或許那不會是一筆巨款,肯定也少不了。
錢財是好東西,就是不能在極寒的季節換來吃的。他們希望早點回去,稍稍休息一兩天,管它海水是否狂暴,強行出海捕鯡魚才是正道。族人們充滿了希望,因為共同作戰的科文兩大部落的首領指出了非常關鍵的情報,即關於大河的三文魚漁汛。
那就劃著長船一股腦地衝向北方,在那幾條大河的河口排成陣列,以密集的網兜將三文魚一網打儘。
略顯陰霾的天空下冷風陣陣,逆風而動的阿芙洛拉號帶領羅斯的主力船隊回來了。
留守的人們無畏嚴寒,他們聚集在岸邊手舞足蹈,他們的興奮無法壓製。
貨船紛紛停靠碼頭,長船直接衝灘。
婦女們衝上前,要在歸來的戰士裡找尋自己的丈夫、兒子。
許多人抱在一起哈哈大笑,也有一些婦女先是狂喜,接著警惕,最後在迷茫裡哭出了聲。
因為歸來的羅斯男人並不多。
阿裡克肩負起東方索貢的任務,便帶著自己的新女人,以及一百餘名羅斯本土戰士奔向東方。征召自新羅斯堡的幸存戰士當回到自己的家,那些來自諾夫哥羅德白樹莊園的男人自然全部回家,唯有背叛各個莊園的斯拉夫男人,他們成了新羅斯堡的新移民。
新羅斯堡的新移民裡還有一支人數不多、身份頗為特殊的群體。
是哥特蘭島的哈拉爾,他的家族帶著剩下的財產奉命遷徙到一片新的領域。
奔向東方的航線是極為新奇的,哈拉爾還是首次前往所謂的“蠻荒東方”,當他看到河口處出現的巨大堡壘、規整的碼頭,乃至一些轉動中的巨大物件,便徹底改變了想法。東方看來也不是真的蠻荒,來到這裡絕非流放,很可能是發家致富的新契機。
哈拉爾必須感謝自己的女兒以及奇妙的運勢,他關鍵時候的認慫與和親之舉,使得他的家族在留裡克的眼裡已經極為重要。
如果將羅斯人的財富擴張主要委托給古爾德的家族,這顯然有著巨大的安全隱患。留裡克很清楚古爾德這個識時務者不會背叛,至於他的後裔是否忠誠那就不好說的。一個家族掌握了巨大財富,又為公國立下汗馬功勞,他們一定希望更大的權勢。
扶持一個競爭者,比如所哈拉爾的赫羅雷夫家族就是一個手段。再說了,留裡克自知他還得叫亞絲拉琪一聲姐姐(嫂子等同於姐姐)。
哈拉爾帶著數百磅白銀定居新羅斯堡,赫羅雷夫家族目前的時期便是當地最富有者。由此人組織東方的貿易與產業的發展,新羅斯堡的經濟狀況是否會快速騰飛呢?因為有多達一千隻羊運到了涅瓦河口的新羅斯堡,當地的氣候自然被羅斯堡老家溫暖很多,當地至少可以發展養羊業。
繳獲的一千隻羊全是羅斯公爵的財產,哈拉爾擁有繁衍種群的權力和任務,他的家族必須定期繳納皮革、羊毛和奶製品的貢品,且新繁衍的羊按照比例就成了他的財產。未來,一些牛也要運過去。
隻有五百餘名羅斯部族本土的男人歸來。
有三百名來自梅拉倫湖的戰士正式成了新的羅斯人,可是,他們並非這裡土生土長的人。
有戰爭就有死亡,死了兒子、丈夫的婦女們當然為勝利欣喜,但是她們的家坍塌了!
妻子繼承丈夫的全部財產,她可以帶著孩子嫁給新的男人,隻是瞧瞧現在的境況吧!僅僅是幾年前,羅斯部族裡任何一個女人都被男人爭相追求,到了現在,羅斯部族的女人已經太多了。
大量的婦孺下了船,她們無法為羅斯人的勝利歡呼,隻因她們是戰敗後的被俘者,這番下了船就隻能可憐的等候未知的命運。
隨著更詳細的消息傳開,認定自己的丈夫已經戰死的女人們,她們有了最後一點念想。一些族人去了東方索貢,也許自己的丈夫就在裡麵。
可是這的有三百餘名羅斯本土戰士戰死,誰的丈夫、兒子是這光榮的死者呢?
她們祈禱自己不是這一“幸運者”。即便真是非常“幸運”,就隻好自我安慰,那些戰死的英雄已經去了瓦爾哈拉。
從六月到九月,漫長的戰爭看似終於迎來了終點。
羅斯部族迎來了響當當的大勝利,歸來的人們回到自己的家中,與家人徹夜狂歡!
戶外的寒風也不再可怕,夜幕下本該是漆黑的羅斯堡現在到處燃起了篝火,到處是鬆枝柴堆燃燒的劈啪聲,還有一群圍著篝火跳舞的人。
大量的繳獲物資被從船上卸下,大部分的皮革自然是第一時間運抵古爾德家的倉庫裡。這當然不合時宜,留裡克考慮到當下的情況,羅斯人的“公國倉庫”沒有建設完畢,繳獲品隻能暫由大商人暫時持有。
唯有一批非常關鍵的寶貝,它們被健壯的不暈船的戰士合力掂起來,戰士們配成一條龍,在留裡克、奧托的帶領下直奔祭司長屋。
勝利!偉大的勝利!
留裡克的耳畔儘是族人們的歡呼,他們高呼著奧托和留裡克的名字,用最美好的辭藻去讚美他們的公爵家族。
沉浸在快樂的氣氛裡,留裡克想要哈哈大笑,他想到一些事,就隻好擠出一絲微笑麵對夾道歡迎的族人。
因為讓渡權勢的大祭司維利亞,她的生命……
“前麵就是祭司長屋了,我……”抱著鹿角盔的露米婭緊隨留裡克,她沉浸在冷風中,天色本就有些晚了,陰霾的世界更加劇了一種和歡愉氣氛格格不入的淒涼感。
“你在擔心維利亞?”
“是。我們出發的時候她就很虛弱了。我擔心……”
擔心失去她,露米婭就是這麼想的。
留裡克也不想勸慰什麼,那毫無意義。而且對於維利亞,這位衰朽的老太太今年已經虛弱得難以站立,她仍舊是活著的,恐怕也已經是吊著一口氣的狀態。
很多的維京係部族不存在明確的祭祀中心,譬如控製大部分梅拉倫湖的梅拉倫部族,所謂的祭壇就是擺在湖畔的石頭堆。
烏普薩拉部族在林子裡建立了木棚子,設立木頭雕塑的神像加以膜拜。
哥特蘭島的維斯比,這是實打實的祭祀中心,他們建立神廟還用青銅澆鑄處偶像以膜拜。
羅斯人一直沒有達到維斯比居民的信仰水平,卻也比大部分部族要先進。身處在極北之地,人們需要一種堅韌不拔的信仰,用強大的精神力抵抗最寒冷的冬季。羅斯人便有著永久性的石船祭壇,亦是將祭司們的居所標榜為聖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