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軍隊在集結,是阿裡克的第一旗隊戰士們。
這支部隊在前些時日的大戰中幾乎沒有陣亡,傷員暫安頓下來,其餘的健碩戰士仍超過四百七十人。
他們領取了一個重要的任務——武裝偵查。
說是偵查,倘若他們突然發起進攻,想來也能取得巨大戰果。
留裡克倒是給老哥提個醒“如果敵人少,你就強襲。如果他們人多,就不要貿然登陸與他們戰鬥。”
這話該怎麼理解?阿裡克自有理解。
龐大的羅斯艦隊已經沒有繼續滯留沃爾霍夫河的必要,除卻留在諾夫哥羅德繼續建設的斯拉夫人,真正的羅斯大軍當回歸原來的計劃,回到涅瓦河口集結。
留裡克準備離開,阿裡克的第一旗隊不過是最先撤離者。
奈何,一場夏季的大雨不期而至!
略感燥熱的空氣突然消散,在驚雷中大雨傾盆。
民眾很歡迎這樣的夏季大雨,經驗告訴他們,尚未抽穗的麥苗得到暴雨滋潤長勢會更好。
暴雨來也疾去也疾,待到第二天就隻剩下蒙蒙細雨,顯而易見的是距離天晴已不遠。
耽擱了兩天時間,第一旗隊在清朗的早晨登船。
這是要發現、偷襲卡累利阿人的武裝偵查,動用大船顯然不合適。
唯一擁有人力螺旋槳動力的風帆驅逐艦墨丘利號成為這支分艦隊的旗艦,維納斯號莫娜號緊隨其後。
另有多達十艘傳統龍頭長船追隨之。
從任何角度看,這支艦隊的戰鬥力都被不容小覷,倘若卡累利阿人也有船隊,敵人貿然進攻就是自取滅亡。
留裡克根本不覺得那群馴養馴鹿的卡累利阿人很高明,隻怕他們的軍事能力和被殲滅的塔瓦斯提亞人半斤八兩。
能與蘇歐米人戰得五五開,卡累利阿人如何讓羅斯人重視?
分艦隊收帆,順著河流一路漂向北。
戰士們唱著歌謠有說有笑奔向龐大的拉多加湖,他們計劃在大湖進入涅瓦河之河口建立宿營地,之後繼續前進。
阿裡克一行的旅行非常順利,他們登陸,腳踏著碎石湖灘,有趴在湖畔如動物般飲清涼的湖水。
乃至有人跳進去洗澡,亦或是拿出肥皂清洗一下麻布衣服。
篝火陸續點燃,有人釣到了肥膩的江鱈,最大一條旋即獻給了阿裡克。
兄弟贈禮如何不收?
阿裡克雙手捧著無刺魚肉大快朵頤,此間又有人閒聊道“我聽說老公爵也想在這個地方建設一個城鎮,這樣從諾夫哥羅德運來的物資,可以先行在此停靠。不知道留裡克大人是否會執行。”
“你覺得可行嗎?”阿裡克隨口道。
“為何不行?”那人解釋說“這邊湖區似大海,我們甚至沒有探明它的北方儘頭。這裡的魚很多,我們輕易就能打死捕撈。”
“是啊,魚很多。兄弟們!”阿裡克加重了聲音“我們這次就看看大湖北方的儘頭,那裡一定有卡累利阿人,發現他們立刻攻擊。”
“啊?可是大人,公爵讓我們謹慎。”
“謹慎?又不是束縛手腳都繩索。你們有不少人跟著我首襲哥特蘭,那時候也是四百餘人。那時候你們可曾怕過?現在旗杆猶豫?”
如此言語說的大家無話可說。
阿裡克再強調“我弟弟的話隻是參考,兄弟們,如果我們將卡累利阿人殲滅,最大的功勞就是你們的!聽我的,我自會見機行事。”
他們留下一個明顯的痕跡,沙石湖畔也留下長船龍骨啃食後的轍印。
艦隊通過涅瓦河口,進入這裡,隨軍是那三十名科文長弓手不似羅斯人,都開始感覺到莫名的擔憂。
大軍會遭遇災禍嗎?
不,他們隻是單純進入完全未知的領域,感覺到單純的恐懼。
諾夫哥羅德這邊,一座偉大的名城扔在建設。
斯拉夫男人們張著臂膀渾身汗津津,他們會出很多汗,不過大量的鹽灑入燕麥粥了,沒有人擔心鹽分損失。
甚至這種天天吃鹽的日子,對整個白樹莊園也是前所未有。
晴朗的傍晚,夕陽柔光橫掃這湖光林色,勞作一天的人變得慵懶,唯有瓦良格人依舊鬥誌昂揚。
僅僅是因為留裡克已經下達了命令,大軍將回到新羅斯堡集結。
裡古斯的家中,一個溫暖乾燥的所在。
斯維特蘭娜無比期待一個新生命的降生,雖然可能性是比較低的。過早的發生關係總沒有結果,這是母親交給她的。
但正式完成了婚禮,她就必須離開白樹莊園,必須緊緊跟著丈夫留裡克。
哪怕是參與戰爭。
戰爭?她不怕。
有了真正參與戰鬥的蘭娜,她覺得羅斯人的女武神斯佩羅斯維利亞已經賜予自己力量,沉重的鋼臂十字弓將再立新功。
女孩的心態正在快速變化,變成瓦良格女戰士。她甚至期待親自參與新征討戰爭,和卡洛塔一起並肩作戰。
留裡克不在愛妻閨房,男人們坐在一起,再在出征前夕小聚。
老奧托喝了半杯烈酒,他迷迷糊糊中篤定自己酒後吐了真言。
“這次我就不走了!留裡克,按照你的安排,去故鄉把你的那些女人帶過來辦大事。把你母親和女兒都帶來,我就是要在這裡養老。”
奧托的決定老裡古斯非常支持,如今看來這個衰老的老戰士已經不讓他畏懼,迷迷糊糊嘟嚕話語甚至有些可親。
奧托坐鎮,等於說羅斯人的氣勢就在白樹莊園,莊園也就有了可敬的氣勢震懾不服。
他們聊了很多,尤其是那十位女仆將回到她們都故鄉來統計田畝麵積,這種事裡古斯聞所未聞。
老家夥吃驚疑惑“她們……能行嗎?她們不過是女人。”
“她們是被我親自訓練的,根本不是一般的仆人。裡古斯,她們是我的書吏。”
公爵麵色篤定,裡古斯也不敢多言。他還是不信那些女人可以有大作為,不過她們以美妙姿態回來,她們父母會震驚吧。
次日,出發日。
河畔處羅斯大軍在集結,除卻一些老家夥打算跟著老奧托在諾夫哥羅德度過整個夏天(實際也是打算移民定居),其餘瓦良格人都將暫時撤離。
唯有斯佩羅斯維利亞一艦停泊在河流以示威嚴,其餘艦隻戰士們紛紛登船。
此次並非索貢,艦隊反而卸下來一批賞賜。但大軍在伊爾門湖通過戰爭取得大量的財富,拖曳著戰利品自然不能打仗,大軍輕裝行動。
留裡克挽著正妻的手攀上了阿芙羅拉號,看著女兒又將離去,抬頭仰望的裡古斯真是思緒萬千。
前些年,那羅斯大船還不是這般巨大,長女登船離去。且慢,長女和外孫現在是否在新羅斯堡呢?大女婿卡威和長女莉莉婭也該回來探親了。
小女兒現在的樣貌酷似她姐姐,她的身份已經貴為王後。高貴的身份正好配得上這艘大船。
沉重的鐵錨收起來,阿芙洛拉號緩緩順流而下。
岸上的人們接在歡呼,奧托就待在人群裡,他看到了聽到了,這些斯拉夫人是發自內心的歡呼送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