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批屍體被從城頭拋下,這一詭異的場麵被圍城的軍隊看到。
拉格納大呼不解,眾領主更覺得不可思議。
倒是圍著海灘忙著吃魚的羅斯軍將領們看出了門道。
斯普尤特對堡壘內的敵人毫無同理心,他笑著向梅德韋特打賭“敵人把自己困住了,這些日子天氣很好,他們在土丘上找不到水源,糧食也一定有限,他們的物資一定已經沒了。依我看拉格納這個笨蛋,強攻就是錯誤。我們隻要繼續圍城,不出三天,此堡壘不攻自破。”
“就是強行困死他們?這也算是戰爭?”梅德韋特對這樣的戰法耳目一新。
“很正常。咱們攻擊博恩霍爾姆的時候,就是以此戰法困死躲在山丘上的敵人。我們現在不過是複習。我就奇怪,拉格納不會不知道這種戰術,他根本沒必要著急。弄得現在白死了很多戰士。”
“真夠凶狠的……”
梅德韋特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他對大王以及主力軍的行蹤頗為關切。按理說北方的戰爭也不會拖很久,可是這麼多日子了,北方的敵人還沒有被消滅嗎?也許作為偏師當快點結束這裡的戰士,之後重新集結去北方找尋主力,如若戰事持續,就對大敵之僭越者霍裡克進行兩麵夾擊。
他把想法告訴斯普尤特,換來這樣的說法“你看看你,也在瞎著急。咱們不必擔心大王,隻要在這裡再等等即可。”
羅斯軍偏師相當於高掛免戰牌,強攻占不到便宜的拉格納的軍隊又陷入爭吵中。
圍城之態勢還在持續,而堡壘內守軍的致命窘況正在雪崩式爆發!
因為大量婦孺進入內堡避難,強烈的缺水在這個“和平的白天”已經殺死了大部分嬰孩。
於是一些人間慘劇發生。為了不被渴死,腥臭的血水一樣喝!
如此慘劇嚇得北方聖人埃斯基爾直呼此乃人間地獄,他尋求柳多夫想一個對策。
柳多夫自己的身體情況也不佳,他尚且能飲用最後的淡水,當這些桶中水喝完但天空遲遲不下雨,就隻能殺死戰馬喝馬血了。
對於正在發生的人間慘劇,那些喝血的人被揪出來,被平叛為“靈魂被撒旦掌控”後處斬。確實,被口渴饑餓折磨得行將死亡的人,強烈的求生本能將一些人異化成了惡魔。
殺人根本無法遏製局麵,人們還在大量渴死,那些尚可挪步的婦孺看起來也撐不到明天。
如此場麵讓仍有淡水飲用的埃斯基爾愧疚難耐,就算他是一位苦行僧,現在求生的本能也左右著這衰老的軀體。
柳多夫礙於自己的高貴身份與臉麵,以及對於敵人的完全不信任,處在困境中簽訂什麼城下之盟,他沒有任何的奢望。
求和以讓大家活命?埃斯基爾覺得自己和羅斯人的統帥留裡克有過複雜的交情,甚至讓一些羅斯人成功了皈依天主。倘若這些人在圍城大軍裡,也許會看在自己的麵子上,繞過很多人的生命。
尤其是埃斯基爾清楚羅斯人的戰爭政策,即便是擊敗了敵人,敵人的女人孩子也是老擄走的。他覺得此乃最真實的蠻族行徑,比起活活餓死渴死,成為蠻族的妻妾也算是出路。甚至,為傳播天主信仰還能客觀上起到促進作用。
埃斯基爾萌生了求和的念頭,他將此告知柳多夫,反倒是被守軍控製起來。
“你是個大傻瓜!”柳多夫指著埃斯基爾的脖子罵,“你計劃攀著繩索出城,我們一定會看到你被諾曼人砍了腦袋剝了皮。我是貴族,我也不允許偉大的北方聖人去和野蠻的諾曼人議和。我!寧可跳下去和他們戰鬥到死,不會向他們投降!”
埃斯基爾被控製起來,當晚,他赫然看到軍隊給自己送來了滴淌不明液體散發腥味的塊狀物。
“這是什麼?!”他大驚失色。
“是馬肉。pada,我們已經沒有辦法烹煮麥子,麥子也幾乎沒了。大人命我們斬殺戰馬,這馬肉,您隻能將就著吃……”
吃生肉!滴血的馬肉。
饑腸轆轆的埃斯基爾原則上是強烈的排斥,但意誌力完全敗給了求生欲。作為一介苦行僧他難得吃肉,他捏著鼻子啃食馬肉,忍著反胃感強行不吐,罷了又向主默默祈禱。
而到了第二天,更多的屍體被拋下堡壘。還有很多屍體就扔在內堡,因為守軍不但沒了力氣,很多死者乾脆就是守軍本身。
圍城的軍隊仍舊保持圍觀的態度,但城下已經積壓了太多屍體。拉格納軍隊的戰死者,已經被城中人拋下的屍體覆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座堅城屹立不倒,它難以攻破,反倒是守軍大規模拋出屍體。
拉格納現在說服不了自己麾下的領主們再度強攻,他們厭戰情緒較重,且都有著借口,所謂也許羅斯王的主力軍即將南下,兄弟們現在不愁吃喝,等著羅斯王抵達再圖強攻。
他隻好再去羅斯軍偏師的營地,和斯普尤特、梅德韋特等人再聊聊,尤其希望他們分析一下敵人怪異的行為。
這一次拉格納的姿態放的很低,態度頗為恭敬“朋友們,敵人正在拋下屍體,這是為什麼。”
“你?居然問我?!”斯普尤特白他一眼。
“我……實在不懂。”
“你是真蠢?你忘記了當年在博恩霍爾姆島,我們怎麼困死山丘上的人?”
一個瞬間,拉格納恍然大悟,“是!我想起來了。可是太不可思議,這個堡壘的敵人不過是幾天就撐不住了?!”
“我們拭目以待吧。你不要再強攻,我們就坐下來等。我們還要提防著附近的丹麥村莊是否來打你。畢竟,他們不一定認可你這個丹麥王。”
所以對於進攻方,這一天又是稀疏平常的圍城日。對於守軍,災難每分每秒都在加重。
恰是這一天,一支來自北方的大艦隊奉旨磨磨蹭蹭沿著東部海岸線,與羅斯軍的偏師艦隊會師。
海麵上到處飄揚著羅斯旗幟,大型船隻的出現給阿勒布堡壘的最後守軍帶來強烈的精神刺激。
埃斯基爾站在城牆,與守軍看到了這震撼一幕,不由得在瑟瑟發抖中慨歎“是羅斯軍隊!他們居然還有人?!”
的確,一支行伍頗為整齊的軍隊由遠到近,他們刻意舉著大量的旗幟,在溫潤南風中白底藍紋的羅斯旗幟飄揚。
留裡克騎著馬趾高氣昂,他真的抵達了林德霍爾姆地峽的阿勒布堡壘,也為這座圍繞土丘築造的大城驚訝。
但土丘最頂端有著一座肉眼可見的的石頭堡壘,多麵巨大的十字旗飄揚,那場麵實在紮眼。
不僅僅於此,還有一片旗幟像是花了三隻大貓。
那不就是傳說中的“查理曼戰旗”嘛!相當於法蘭克王國的旗幟。
事實石錘,此地就是法蘭克人的堡壘,而堡壘下就是自己的偏師,以及,拉格納兄弟費勁渾身解數招募的新丹麥王國的同盟軍吧。
即使看看現在的局麵,聲勢浩大的軍隊圍攻這座突然出現的法蘭克堡壘,大軍還是沒有那些他。
這令留裡克頗為詫異。
“拉格納,你可以傳說中的英雄。莫非你並沒有攻城的本事?”留裡克泛著嘀咕,主力軍逼近堡壘外郭城城牆,與羅斯軍偏師會師,與新丹麥王會師。
最終,羅斯軍主力軍、偏師,與新丹麥王完成會師。
隨著留裡克神奇地抵達,他的出現在直接堵住厭戰的西蘭島丹麥領主們的悠悠之口,這下拉格納又支棱起來,最後的進攻即將發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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