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法蘭克大軍也不可能試圖從圖林根侯爵境內繞道,畢竟其通向北方也沒有道路。
唯有那條“地獄之路”是唯一可行的通路。
它貼著大名鼎鼎的條頓森林,當年屋大維的羅馬軍團在此折戟,為法蘭克人、薩克森人共同的先祖蹂躪。而今沒有人記得彼此同為日耳曼民族,薩克森也不覺得法蘭克人是自己的表親,他們隻記得五十年前可怕的殺戮,也看到眼前的新危局。
走海路不可能,繞道走森林同樣不可能。
法蘭克軍隊隻有走現成的那條羅馬大道,這樣問題反倒是簡單了。
貴族們看著留裡克這番先是提問再反對的模樣暗自佩服。雖沒有沙盤,他也在攤開的地圖上做了一番戰爭推演,這對於彆的貴族實在是耳目一新。至少諾森布裡亞的埃恩雷德根本想不到,戰爭還可以這樣先行推演。
留裡克的木棍在地圖上畫出一條直線“那麼,法蘭克軍隊必將直抵不萊梅廢墟。一個大問題!他們的萬人大軍,如何過河?就像是之前的騎兵那樣。”
這種時候,被帶進軍事會議的戰俘、失去權力的前丹麥大盟主哈拉爾克拉克,終於輪到他奉命發言的了。
因為此人是戰敗者,所有人都鄙視這個失敗者,人人質疑留裡克何故將這個俘虜帶到軍事會議現場。
哈拉爾克拉克確有其價值,隻因此人已經給路德維希打工十三年了!
“之前的羅貝爾在威悉河上重建了被你們毀掉的橋梁,即便它很簡陋,騎兵還是順利通過了。如果這一次真是路德維希親自率領大軍,或是派遣他的兒子領軍超過一萬人,順利通過橋梁不是問題。”
哈拉爾克拉克言語清楚態度很低調,其人提供的情報則被另一位修橋的當事人亨利拿騷所證實。
曆史正是如此諷刺,曾經的丹麥大盟主而今淪落為失去一切權力的階下囚,出於憐憫以及其人有用並沒有賦予枷鎖。另一位敵國男爵,僅僅因為其特彆的姓氏,搖身一變成為新體係的伯爵,成為會議的座上賓。
哈拉爾克拉克雖分彆鄙視拿騷在這裡高談闊論,隻想不受虐待安度餘生的他現在又保持靜默。
威悉河的河道收窄之地矗立大量石墩,其上鋪設大量圓木即可恢複橋梁暢通。既然之前的羅貝爾三千騎兵可以用幾天功夫修橋,且現在的橋梁尚未損壞,故而再將之破壞,一定能大大遲滯法蘭克軍的速度。
即便對手依舊可以快速修橋。
差遣一支海軍再殺進威悉河破壞橋梁,尤其是針對石頭橋墩進行故意破壞,如此計劃由留裡克提議,至於執行者,就由阿裡克辦事吧。畢竟阿裡克乾過一次,這一次就是第二次,隻是新的行動要多準備些標槍,又嚴禁軍隊在岸上紮營過夜。
自然阿裡克領命,以海軍攻擊敵人可能的騎兵,曆史重演的可能性,新的機會阿裡克很高興可以報了上次狼狽逃竄之仇。
此事,大家是歡飲的,倒也沒有人將弄垮法蘭克人討伐的事情完全寄托在毀滅橋上。
還有另一個問題,所謂法蘭克大軍到底還是要通過威悉河的,之後又如何?難道他們可以從易北河上衝到漢堡?
“難道我們要主動破壞河上的浮橋?”柳多夫猛地想到了此事,一臉愁容地問。
“如果有必要,自然是要拆掉它。”
“真的有必要嗎?拆了它,以後再恢複它,以我薩克森的國力,十年之內是不能落成的。留裡克,這是我們南北同行最便捷的橋也是唯一的橋。真的有必要?”
“這就要看情況。”留裡克也不想毀了這美好的橋,但此刻真正的漢堡伯爵羅伯特隻說了一句話,直接消弭掉所有人的顧慮與埋怨。
“依我看沒必要拆橋。因為每年冬季漢堡斷的易北河都會結冰,那冰層足夠人員徒步同行,騎馬通過河流也可以。嚴冬將至,如若法蘭克大軍真的來了,你們拆了橋也毫無意義。”
享受著北大西洋暖流的漢堡,居然要擔心易北河結冰嗎?事實恐怕的確如此。
如今的時代處在冷時,且北歐的氣候宏觀上還在變冷。
南波羅的海固然不會結冰,隻因這片海域的含鹽量相對高一些,它結冰不容易,而北、東波羅的海就是漫漫冰原還滋生冰山。
易北河是純粹的淡水河,維度不比芬蘭灣低很多。
辯證地想,留裡克也覺得法蘭克大軍不會連大軍過河這件事都不考慮,斷無可能是跑到易北河南岸對著北岸的聯軍示威的。
若是如此,就更顯得先行安置小部隊在南部的威悉河先行打擊敵人的囂張氣焰,亦是為聯軍大部隊的戰備爭取更多時間。
事實上,直到現在聯軍也不知道法蘭克軍隊的真實兵力,以及指揮官的準確身份。
人人確信他們有著強烈的敵意,此事在其於科隆攻擊拉格納船隊可見一斑。
根據敵人在人力拋射超遠距離標槍這件事,對東法蘭克的事務很了解的漢堡伯爵羅伯特斷定這就是東王國豢養的特彆的標槍部隊,實為路德維希親自管理的。
拉格納不認識路德維希,當時在科隆城下也沒有看到什麼特彆顯眼的男性貴族目標。他就注意到金光閃閃的十字架,感覺那就是巨大的純金,對其饞得厲害。
那是科隆大主教的仿造羅馬“真十字架”做的仿品,由於此物很有名,柳多夫即刻斷定那就是科隆大主教的明證。
跟多情報不明朗,很多事情也可以經過一番分析得出一些判斷。
人人相信路德維希本人組織了大軍並在科隆集結,大家有理由相信科隆大主教支持這場對薩克森以及北方人的冬季戰爭。
時局變得波雲詭譎,深思一番更覺混亂。
科隆大主教與東王國路德維希進攻北方。
北方尤其是薩克森公國,以及加盟的北方聯盟是新晉成立的頗為鬆散的政治聯盟,卻有北方大主教“聖人”埃斯基爾在信仰上背書。
任何打著信仰的旗號組織這場戰爭都變得可疑,這就是純粹的貴族爭霸,並夾雜著一些民族集團的。
深處戰爭中的貴族們,即便因為留裡克的地圖對時局有了非同凡響的理解,對於自己的敵人仍覺得有些陌生。
甚至留裡克有點懷疑,路德維希集結大軍實際是向著進攻亞琛,完成對其大哥的偷家。
“不。我殺了他三千精銳騎兵。這是奇恥大辱,換做我是路德維希,咬斷了牙齒也要複仇。”
路德維希有99的概率是無視嚴冬直奔北方複仇,這種“十二月份攻擊莫斯科”的行為豈不是對於冬將軍過於蔑視了。
當然羅斯以及聯軍要做的不是等冬將軍發威,冬將軍是給所有人的debuff,聯軍要提前防備減少寒冷造成的損失,並期待敵人疏於防備而凍死凍傷無數。
於是,一支艦隊又將離開,帶上標槍、鑄鐵彈丸,以及一批箭矢,直奔威悉河的不萊梅廢墟渡口。
留裡克的騎兵部隊也重新投入作戰,大將禿頭菲斯克這次帶領弓騎兵直接通過浮橋,就在南岸區域打遊擊。畢竟按照草原佩切涅格人訓練的騎兵們,天然就是打遊擊的好手,為此留裡克為他們安置了更多的箭矢,又從柳多夫這裡弄到了一些備用馬匹。
由此軍事會議,各位貴族已經明白自己在新的戰爭中的地位。
尤其是全新並肩作戰的機會,約克國王比勇尼,以及弟弟弗洛基大喜過望,他們隻恨自己就帶了隨從。實則不然,他們是巴爾默克人,羅斯軍中第四旗隊就是巴爾默克人構成,旗隊長海拉菲德本就認識老首領的大兒子、如今的約克國王比勇尼。
兵借給比勇尼,聯軍中立刻湧現出約克王國同盟軍。
同樣的,雖不想和法蘭克打仗,已經在此的諾森布裡亞王埃恩雷德無奈做出了選擇。他覺得自己被留裡克誆騙了一番,剛剛抵達漢堡就遭遇大戰。由於已經簽署盟約,人家留裡克還宣布廢除貢品製度,他很清楚自己當怎麼做。
如此,諾森布裡亞對法蘭克東王國事實宣戰。麥西亞唯一合法王位繼承人雷格拉夫·留裡克鬆,也向東王國宣戰。
北方聯盟全體成員擰成一股繩,留裡克其實正愁得一個大家共有的投名狀,這不法蘭克人把機會送來了。
檢驗大家是否真誠的機會就是現在!
所有成員對東法蘭克宣戰,進一步的戰備工作已經開始,尤其是柳多夫實際控製的薩克森人,從軍年齡下降到十二歲的極限,所有男子必須帶上一根起碼是削尖銳的木杆,以民兵形式參與軍隊。
同樣的,羅斯騎兵快速通過浮橋,禿頭菲斯克奉旨偷襲法蘭克,不留戰俘故意製造恐怖。
阿裡克特意帶著戰艦起航,他也要報仇。
但是這一切,東王國的路德維希以及科隆大主教,對此一無所知。他們的大軍仍是沿著“地獄之路”這條極為堅硬平整的羅馬大道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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