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裡克可以確信,他們在841年帶來梅拉倫湖的經濟繁榮糧食豐收,很大程度在於去年的戰爭紅利!
不,他們可以繼續得到一些紅利,作為交換,他們可以去法蘭克世界闖蕩一下。
留裡克引領北方人取得了針對法蘭克人的勝利,他在梅拉倫湖有著很大的聲望,固然哪一位首領做瑞典王與平民無關,但留裡克做大王,民眾是真心的喜歡,這一點從市場人頭攢動的場麵可見一斑。
火熱的威望令本地貴族們頗有忌憚,尤其是梅拉倫公爵比約恩,這位遜位的王一直在麵對部族人口緩慢流失的窘況。
人口流失是大問題,比約恩也無法出兵控製那些部族自耕農的離開,畢竟梅拉倫部族本就是大大小小家族拚湊出的龐然大物,有的小家庭要移民,這怎麼攔?
他們移民之前一定會賣掉自己的農田宅子,換成現金後,帶著必要的生產生活工具就近遷徙到海上的墓碑島。
墓碑島已是羅斯的核心領地更是海上要塞,移民者可以做漁民,也可在此歇腳後繼續向東去新羅斯堡。
比約恩自己作為梅拉倫最大地主,他大量購買移民者遺留土地。但他不是唯一的買家,總督白狐手中現金更多,雖不至於高價收購但絕對可以立即付錢絕不拖泥帶水。比約恩當如何?提高一點收購價掏錢儘量爽快,避免自己部族的田畝被他人拿走。甚至,他同族的其他地主就是最惡劣的競爭者。
梅拉倫部族的土地兼並進入活躍期,大貴族不算是巧取豪奪,隻是不會讓農田拋荒。他們手裡都有很多奴隸,這些工具人操持著進口羅斯的曲轅犁,農業技術提升又麵對更大規模農田,比約恩已經在自發的施行大農場化,客觀上效率提高農業產出提高,糧食價格也不可避免地下降。
供大於求就會引起價格暴跌,比約恩又不是傳統商人,這些不少商人都悟不出的道理,他更不清楚。再說,現在所有貴族都在拋售糧食!比約恩很緊張。
“啊!幸虧留裡克來了,任何的事我可以組織貴族和他再聊聊。”
比約恩要趁著機會與留裡克談談,留裡克亦有意與之聊聊,雙方一拍即合,隨著比約恩的使者親自拜訪總督府,瑞典貴族們的會談便確定了日子。
住得遠的貴族乘船抵達斯德哥爾摩需要些許時間,在那之前比約恩得享一個獨自談判的機會。
頭頂毛氈三角帽的水手以海軍士兵的新身份作為留裡克的護士,他們並不著重甲,衣著厚實形製整齊。
白狐則帶上自己的重裝侍衛,護送著國王夫婦高調拜訪梅拉倫公爵。
他們故意做得大張旗鼓,甚至有海軍不停地敲打小鼓就是要引人注意。
多麵旗幟隨冷風飄揚,士兵頭頂的羽毛也在劇烈震顫,今日秋高氣爽陽光頗為明媚,顯得這支色彩絢爛的隊伍貴不可言。
那些穿著灰褐色麻布、皮革的普通梅拉倫人爭相欣賞留裡克大王的風采,他們聚在道路兩旁摘帽示意,又不斷歡呼發出奇怪聲響。
戶外的聒噪遠遠就傳到比約恩的宅邸,以及梅拉倫的公用議事廳。
舊梅拉倫集市幾乎廢棄,這裡僅剩下一些小商販做些小本買賣,道路筆直的巷道直通羅斯人的酒肆。留裡克此來是故地重遊,站在酒肆的建築下,發現這裡就如白狐所說的,真的施行了大規模擴建。
“你做了一些浮凋。很好!很有我們的特色。依我看,你還應該用些白堊泥和藍染料製作裝飾畫,想辦法發掘一些發白的石料製作一些凋塑。這隻是我的一點建議。”
白狐聽得受寵若驚,他肥胖的臉因嬉笑劇烈顫抖,微微躬身“大王的建議就是命令。你既然喜歡這樣的風格,我很快就辦。”
“啊,既然你如此有心,也好。說實話,走過過去的集市街巷,他們就如我記憶裡那般依舊破敗。你這個總督做得不夠好,該把道路修得平直,最好用石料鋪設路麵。”
“嗯?好吧,我即將去做。”
“很好,再把道路兩邊的建築拆毀改造,要樣貌統一,那些古老的土坯長屋都給我搗毀,換成純木結構。你應該去都城好好看看,什麼叫做繁華。”
留裡克並非故意要這番頤指氣使,他掐著腰指指點點,純粹因為所見令人遺憾。他知道這裡其實是屬於梅拉倫部族的領地,街巷兩側的地盤絕大多數則精確屬於某個人,花費一些錢作為補償強製對其拆遷算是問題嗎?不。這條半荒廢的舊商業街應該融入新的集市係統裡。
國王就是要讓羅斯勢力如根係般紮入泥土,最好是梅拉倫最大定居點裡大大小小的建築,越來越多的比例成為總督府的財產,或曰羅斯的財產。
不防備遜位的瑞典王比約恩那就是蠢!一個曾經做過大王的人,說白了其人的存在就是對羅斯王權的威脅。
留裡克又不能真的殺了他,而且此人作為梅拉倫部族第一大貴族,一定依舊有著很大的威望。令他惱火的是,昨日這位公爵居然隻是派了使者拜訪,並公布了一個比約恩的所謂“貴族會議”的日期。
人家是這樣的態度,留裡克表麵虛與委蛇笑嗬嗬地答應下來,心中可是咒罵比約恩的僭越。
也就是這個做國王的男人覺得他還有權勢去召集全瑞典的貴族大會。能這麼做的明明隻有羅斯王!因為羅斯王就是真的瑞典王。
粗魯的話語留裡克不說,他將自己不悅的態度展示給總督白狐,該怎麼辦就有這位大白胖子自己揣摩吧。
何為傲慢?比約恩身為公爵始終沒有親自拜訪,而是聲稱在部族裡的議事廳會帶著全部族二十個大地主默默等候國王。
“莫非有詐?絕對不至於。我現在有衛兵三百人,無人敢造次。”留裡克默默想著,反正自己身手也很了得,王後和孩子都安置在總督府中,出了任何問題他都敢放手去乾。
白狐將自己手下大部分的侍衛、巡邏兵整頓一番就充當國王衛隊的任務,他本人並不欣賞那些升級為真正戰士的武裝水手,覺得他們今日穿著華麗真的打起仗來怕是花拳繡腿。真正能保護國王的還是自己精心挑選,甚至有些是很小年紀就首領並不斷訓練的魁梧家丁出身的壯漢。
這些侍衛、巡邏兵都頂著麵罩貼皮盔,穿著著標準的藍白紋路的羅斯布袍,順勢裹住了裡麵的鎖子甲。他們更是集體背著塗抹藍紋的圓盾,腰中懸掛有胳膊長的鋼劍,款式一模一樣。
如此氣勢洶洶赫赫威武,圍觀的梅拉倫平民非但不覺得危險,反而竭力揮舞胳膊,很多身形比較消瘦的年輕人都希望國王能注意到自己,之後在大王麾下某個差事。
此乃民眾的選擇。他們的眼光是雪亮的,自己一家雖是梅拉倫人,和這群地主住在一起並不能發財,聽聞給大王當兵一直有酒有肉,僅有一身力氣的年輕人就是要投奔明主。
因為他們都看到了,眼前的一種鎖甲侍衛很多人本就是梅拉倫人,他們被胖子總督選走後日子迅速好過起來。都是兒時一起撈魚抓鬆鼠的玩伴,就是因為有的兄弟足夠健壯一些被選走後吃香喝辣還在眼前晃悠,其他夥計羨慕想加入。
也恰是這個根本性原因,比約恩這個公爵哪裡有什麼真正權威。
“外麵在吵鬨,國王在炫耀他的實力。”
“我們就這樣坐著合適嗎?也許該親自去見見大王。”
“現在就見王?是讓留裡克看我們的笑話?”
“反正我不願去,留裡克去年騙我們回家,結果就調兵繼續南下攻擊法蘭克。他在那邊發了大財,支開我們就是不想與我們分享。”
“算了吧!咱們的人已經損失很多,繼續下去隻能損失更大,明明是咱們自己撤的。”
“呸。我看羅斯人損失也很大,他們就是咬著牙堅持。可惡,搞得我們好像懦夫一樣。的確不再死人,我們也沒繼續得到大筆金錢,榮耀也沒有。”
地主們七嘴八舌,公爵比約恩根本插不上話。他是公爵,卻不是由留裡克冊封。在場的地主們的實力並不比比約恩有絕對劣勢,大家沒必要事實聽其安排。畢竟大家可用一句話輕易令其喉嚨噎死“你帶著大家撤退,我們痛失再次發大財的機會。”
諾斯語雖沒有形容“貿易順差”“貿易逆差”的專有名詞,戰後的梅拉倫貴族們都能感受到雖說大家享有十年免貢品的特權,想要從與羅斯貿易中賺取利益就是癡心妄想。
公平的說羅斯人提供的商品都非常不錯,要購買它們支付的價格也較多。大家當然可以選擇不買,平民需要其改善生活,貴族需要其自證富貴,而大家拿得出手的商品都是便宜貨,一來一去就像是皮肉紮了一塊木屑,梅拉倫人正在緩慢淌血。
梅拉倫部族的權力事實被二十多個本地貴族瓜分,比約恩也從不是鐵腕人士,他與白狐兒子的聯姻並非是為了整個部族,眾人皆稱就是為了他自己。他對總督軟弱,對自己部族的貴族一樣軟弱,隻要有第一次妥協就可以有無數次。貴族們雖沒有架空比約恩,他自覺未來就隻能做一個富家翁了。
基於這一原因,一個公爵的頭銜活生生像是一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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