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div當留裡克回到都城不久,新一場風雪不期而至,以至於一段時間之前在墓碑島的風雪中蟄伏,更像是冬季的序曲,現在,真正的凜冬曲調開始演奏。
甚至是耐寒的馴鹿也被儘量趕如圈舍避免意外,而那些飼養的牛羊、兔子、家禽,都被關得嚴嚴實實。有財力的人家甚至在圈舍裡點燃特製壁爐的篝火,以讓自家的禽畜安全挺過這艱難時刻。
在過去,凡是麵臨暴風雪大家都要蟄伏在家,為了節約有限的物資一家人就聚在一起抱團取暖,再集體睡覺減少內耗。此乃一種變相的冬眠,等到風雪結束,人們再走出家門第一時間把房頂的積雪鏟除以防房舍被壓塌。
那些不夠結實的房屋會麵臨這一問題,且這一問題也不是留裡克一紙命令即可解決的。
都城有貧民窟嗎?
很大程度上是有了,即便留裡克不願意貶義詞描述那些房舍,至少那些人住著的也是棚戶。都城附近有著大麵積的無主之地,平坦的沿海荒地至多放牧牛羊,大量的新移民暫居這裡,期初這樣的移民家庭財力有限就隻能建設簡單房屋,當積攢夠了財富就建設溫暖的有壁爐木刻愣,乃至如內城那般建造雙層乃至三層式民居。
數量最多的新移民不是各路維京人,他們說著芬蘭語方言,調查其身份清一色是蘇歐米人。
芬蘭伯爵家族是羅斯的大封臣,構成芬蘭伯國主要人口的蘇歐米人早已與羅斯人是全方位的同盟。他們臣服於羅斯王室,在王國地位上雖比老羅斯人及其後裔第一等,那也基本與其他維京部落出身的人基本一致。
可是,這些人太窮了。
這場暴風雪使得蘇歐米移民建造的棚戶區又成了災禍重災區,雖然民眾展開了一番自救與護住,還有有很多人被壓在坍塌的棚屋裡,自後活活凍死。
這類事情實則在各個維京部族裡都是冬季尋常事件,彼時的羅斯部族也是一樣的。羅斯人才過上了十多年的好日子,那些稍稍上年紀的人對過去的艱苦生活記憶猶新,至於有人死於房屋坍塌?哦,那就是命運咯。還能怎樣?
死者遺體被埋入城南公墓。
也恰是公墓已經埋葬了不少蘇歐米移民,這些黑棕色頭發北歐居民因公墓的存在更加不離不棄。
持續的風雪終於過去,全城的掃雪工作旋即展開。
隻要站在高處即可看清楚這場暴風雪的傑作——芬蘭灣伸出的喀琅施塔得泊地已經凍結。
涅瓦河完全封凍,冰麵雖是尚不能安全走人,明眼人能估計到至多一周後,極具增厚的冰層就會令冬捕變得困難重重,以至於鑿冰釣魚必須使用曲杆鑽頭來鑽洞。都城裡的釣魚老一直在摩拳擦掌,戶外風雪疾,溫暖的室內一家人就聚在壁爐前,借著火光擦拭好自己的各類工具。
這些年來人們對芬蘭灣的漁業探索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人們不再局限於在破冰後與淺層水域釣鯡魚,而是製作極長的麻繩為魚線,一根魚線能捆著甚至是十個釣鉤,極長的魚線配合多魚鉤使之成為很沉重的存在,放線於回收已不是簡單人力就能完成。
幾個漁民家庭乾脆組成團隊,就如舊時他們的祖先集體打獵一般,現在是組團捕撈鱈魚。
芬蘭灣鱈魚群的種群每年冬季都要在海灣的海底掃蕩,它們敞開的大嘴幾乎什麼都吃,奈何想要大肆捕撈就不許將釣餌沉到很深海底。
當有人發現這個秘密,當冬季集市出現凍得瓷實的肥厚大鱈,技術急速擴散。
於是,當留裡克已經下令籌備今年光明節篝火祭祀之際,那些乘坐馴鹿雪橇的一支支釣鱈魚團隊,集體奔向海灣空曠的冰麵。
他們直接衝過科特林島,卸下設備,鑿冰鑽洞布置釣餌,接著就是等待。
木絞盤拉扯兩根手指粗的麻繩魚線緩慢回收,如葡萄串一般密集的鱈魚被拔出。它們出水便迅速凍結,很快就成了硬邦邦的“魚磚”,這就使得在冰層搭建帳篷的漁民可以攢夠的漁獲再返回。
隻要有條件大家還是喜歡吃鮮魚,進入十二月上旬,冬季的露天集市,那些運回的鯡魚、鱈魚紛紛被商販堆成牆,由於漁獲量很大使得價格低廉。漁民靠著量大優勢薄利多銷,民眾也得了實惠。
這些芬蘭灣鱈是真鱈,這個時代它們距離捕撈殆儘還遠得很。雖說魚肉幾乎是沒脂肪的一整塊蛋白質,魚腹可有大量油脂。因為尚不存在維生素的概念,民眾不知魚油豐富的維生素a,隻知道收集各種漁獲的內臟可以煉油。
甚至,魚油是製作高能炸藥的一種特殊原料,這一認知同樣也不存在。
各家各戶收集腥味重的魚油不是為了吃,而死作為電燈的燃料和潤滑油罷了。
因為人們有著更好的選擇——黃油。
以諾夫哥羅德為中心的尹爾門湖的畜牧業正快速擴張,在這完全不存在安全的鮮奶封裝技術的時代,凡是飼養牛羊的斯拉夫村莊,都在儘量擠奶做黃油、酥油,有的村莊博雅爾親自組織船隊將這些高附加值農產品帶到都城賣個好價錢,再將賺的錢就地購買高級的農業生產資料。
最好的油脂是黃油,其次是從馴鹿牛羊煉製的脂肪油,再次是鯨油海豹油,最次是魚油。
論及吃油還的是香濃的黃油,現在又不是過去的艱苦時代,已經沒有人再願意吃騷氣重的鹽漬鯊魚,大家就是要吃好喝好。
也不止是滿足口腹之欲,單純的關起門來生孩子的娛樂太過於原始粗暴,人們需要精神上的享受。
無聊的冬夜,無聊的孩子纏著大人聽故事,大人也會聚在一起閒聊。
那些五花八門的北歐神話就來自這千百年來的篝火閒聊,有趣的故事被傳頌,聽得多的,即便是編造的故事也令大家信以為真。
消息靈通的人知曉國王下令正式掛牌的國營印刷局在刊印一本神奇的書籍,有消息說裡麵囊括著五花八門的神話故事。
那些花巨資買了葡萄酒的人也在等待書籍的上市,他們準備好了巨款。
事實上早在十一月下旬,拉丁字母版本的《羅斯薩迦》就已經可以公開發售。
礙於當時正鬨大風雪,印刷局處在溫暖室內,他們的工作決定著所有人必須安定於一處埋頭工作,戶外如何天氣惡劣都不影響他們。也恰是風雪阻撓人們外出,大夥兒被隔離其中就隻能認真工作。
遂當風雪結束,艾爾拉奉命調整印刷的文字版本,他們已經刊印了接近四百冊的拉丁文版本,如此強悍的“戰鬥力”是的艾爾拉意識到,她麾下的勞工竟不能快速將之裝訂完畢。
先行裝訂完畢的書已經送到大神麵和宮殿,大祭司露米亞和她的團隊開始徹夜研讀,留裡克也在宮殿裡以此書為教材教育身邊的孩子。
人們需要有趣的神話故事,而非一些教條。《羅斯薩迦》很大程度上就是獨屬於北歐人的《創世紀》。
留裡克要借由這本由他親自參與編纂和審閱的書,成為王國維持統一的思想根本。
這本書在思想上確定著所有維京部族、芬蘭部族和斯拉夫部族,大家來自共同先祖隻是在各地自由發展產生一定不同。
該書的思想惹人淚目,那些研讀的祭司們不懂自己的大祭司為何哭得似淚人。
露米亞,她最懂得其中的意義。
她自己是拉普人,基於這本書的定義,拉普人就是老羅斯人失散很久的親屬。
新羅斯堡的民間以諾斯語通用語,諾夫哥羅德地區兩者兼備但斯拉夫語占主流,倘若一個人想展示自己靈魂的高貴,就都囔起教會拉丁語,所謂原則古羅馬定義的標準版本。國王有所好,那些試圖提升自己社會等級的年輕人都願意學。
而且這的確有著現實意義。回到都城述職的藍狐和紅狐以及他們的隨從因在法蘭克世界混的久,一個個都成了故事大王。
他們介紹南方世界的風土人情,炫耀乃至吹牛賺取聽者的讚譽,也客觀吸引著都城百姓的探索欲。
“你們多學點拉丁語就可以和南邊的那些貴族交流,你會說這種語言,貴族反而會自卑。”
那麼拉丁語真的可以變成王國的通用語言?留裡克不覺得自己有足夠的人力資源去普及它,若是作為國民精英人士的第二語言則可行。
老羅斯人的後裔需要學習諾斯語、斯拉夫和拉丁語,前兩者基本可由家庭教育自然學會,後者就需要紮實的教育。
就在光明節前的一周,艾爾拉親自向留裡克彙報自己取得的階段性成果。
那是一場彆開生麵的家庭晚宴,既然市場上兜售的凍魚極多,王室也不免俗地吃起全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