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大主教一拍腦門:“是去拿騷,帶走來茵高伯爵一家?”
“正是。”
“啊!即便經過一個冬季的思考,你們的想法不變。”
“我是如此。”藍狐聳聳肩:“希望羅貝爾也如此。我可是帶了大筆現金來,我和他的交易必須落實。”
“圖爾。我懂。但是……”
“如何?”
“啊!直到現在,我可以確信路德維希大人仍蒙在鼓裡。”
“他知曉與否無所謂。”藍狐笑著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
“但是,羅貝爾一家賣掉來茵高的封地,隻怕他是不承認的。你花了重金購買,到頭來得到的也許隻是空頭許諾。”
“所以呢?擔心我虧了大錢?你!其實是個商人。”藍狐不禁抬起頭:“也許,你該向主懺悔。”
“我會的。我也許不該迷戀於獲得財富,但整個科隆的民眾要生活,教士們可以清苦一些,年年的彌撒都要花錢。我……”
大主教是話裡有話,因為現在是個絕佳的機會。
就算科隆得到了整個威斯特伐利亞,麵對著人去村空的局麵,科隆得到的簡直是茫茫森林。封地裡的貴族大部分拖家帶口去了北方投奔老主子柳多夫。畢竟柳多夫升級為公爵,那些封地的老部下何必再是騎士身份,多數已經在易北河之北以男爵的身份過起新日子。
得到一塊空蕩蕩的地,除了可以安置一些佃農去威斯特伐利亞荒廢的田地耕種,除此外就得不到更多利益。
作為布魯諾的教父,就在這裡,他特彆重申這份情誼,目的是為了未來科隆與漢堡更為密切的經濟聯係。
麵對真正的麥西亞王,大主教捂著胸口強調科隆教區完全承認雷格拉夫的王位。
這其實對雷格拉夫很重要,現在的科隆教區是一個大教區,是一個武備鬆弛但經濟相對發達的政治實體,有其支持,雷格拉夫麵對的國際形勢對自己就更有利。
老生常談的仍是貿易的問題,弗蘭德斯和尼德蘭,乃至來茵河口的維京人定居點,當地的物資要向內陸運輸必然經過科隆,而科隆和波恩以及附近大量村莊,都是很大的消費市場。同理一旦拿騷完成對來茵高地區完全控製,科隆就出現了東部地區一個很龐大的鄰居,為此大主教必須好好確立與做大的這一屆羅斯依稀的拿騷男爵保持極為良好的關係。
他們在這裡共談有意,句句又把上帝掛在嘴邊。
有些事大主教會故意藏著,一些事趁著機會說明,最為關鍵的莫過於安全方麵的考量。
“我其實知道你們一定可以成功,隻因你們手裡有軍隊。依我看路德維希不會派人和你們爭奪來茵高,他不願意再損失軍隊,而我,也不會再幫他……”
科隆是這樣的態度,教區可以借給路德維希金錢糧食充作軍費,組織傭兵幫忙打仗不可能。教區與北方貴族保持友好的商貿關係,如果路德維希打算對北方動手,科隆將斷絕一切經濟支援。
話也說回來,科隆不希望看到羅斯人對路德維希的蠻橫,要的是維持現狀。
大主教給了建議:“我敢確定路德維希必然大發雷霆!但……如果你的兄弟奪下來茵高後,宣布依舊向路德維希效忠,並公開宣布為他作戰,那個男人就會消氣。切記,必須是真正的拿騷男爵。”
“感謝你的好意。是建議我弟妹索菲亞,但願路德維希能就接受一個新的女伯爵的存在。”
何談女伯爵?所謂的女伯爵之所以保有這一名號,必然因為她的兒子有著完全的繼承權,母憑子貴之下才有女伯爵之名。
索菲亞·拿騷就是這樣的情況,而作為執政的黑狐,嚴格意義而言並非男爵,效忠的也是羅斯王留裡克。
這一次,法蘭克人在繁文縟節上的講究再一次迫使藍狐要動動腦子。
他與大主教哈德博爾德達成諸多一致,其中一個便是運載羅貝爾一家的船隻要在科隆休整,再此得到一些物資補給,再繼續漂行。
他給大主教提個醒:“羅貝爾要第一時間見到錢才願意走,這次我特彆帶了巨款,搬運的皮箱甚至就暫時放在這大教堂內了。羅貝爾會拿到這比巨款,他會在你這裡立即購買新衣服,新的軍事武器,乃至一些糧食和珍饈美味。你將為此賺一筆錢!”
提及錢大主教就心動。
就是羅斯人兩年前坑了科隆五千磅白銀的巨款,多虧那都是壓箱底的老銀幣,平日也不放在市麵流通。科隆教區積累財富五百年,豈是一次敲詐就能變窮的。曆代教士都比較重視積累財富,這一代的哈德博爾德也是如此。
藍狐說什麼,自己就洗耳恭聽,此刻沒有任何的反對。
大主教也不敢反對,因為他也受到了特裡爾大主教的信件。維京人偷襲了特裡爾,始作俑者就在眼前!
哈德博爾德比埃斯基爾更清楚情況,他自然遺憾教友蒙難,痛定思痛後當做無事發生。他也決口不談此事,甚至也不想知道藍狐的軍事意圖。
問再多有何意義,內戰的貴族們撕破臉,維京軍隊介入其中局勢更混亂,這一大動亂的時代,科隆教區能維係著自己領地的安定已經足夠了。
他倒是挺期待羅貝爾一家的抵達,正好科隆一方與圖爾家的那個二小姐艾爾好好聊聊。科隆距離圖爾,是遠也不算真的遠。已經故去的老伯爵畢竟是洛泰爾的老丈人,其繼承者與洛泰爾本人也是表親。這說明不了什麼,恰是加洛林王族固有自相殘殺的惡俗,現在三個王子大打出手反倒是正常舉措。
新一代伯爵依舊反對洛泰爾,科隆想要中立也已經沒有中立的資格。科隆要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盟友,即便不是盟友,也不要是敵人。
在這間房裡,哈德博爾德主教已向各方指明了自己的態度:中立。
何為中立?雖說經曆軍事時代,科隆城市擴充了多達一千人的武裝,其中有八百市民兵,平日裡繼續日常生活有戰事就組織起開。另有二百名是拿著工資的傭兵,他們為安全脫產,日常工作是維持科隆城治安,有戰事就是常備兵。
一千人的武裝已經是一股勢力,科隆無心爭霸,龐大教區境內無任何軍事貴族頗為奇葩,這點軍隊實為自保。他們當然有條件擴軍,因為自己存在的屬性決定了該是去軍隊化的,安全必須仰仗外部軍事強權的安全承諾,對此自己也要保持有限中立。
中立就是不主動出兵戰鬥,也不幫盟友作戰。
至於輸送糧食、銷售武器打造甲衣、販賣成衣,這些都是商業行為。
“殺人的是人,並非武器。如果惡棍要殺人,不用鐵劍,一塊石頭一樣如此,一樣會下地獄。”
科隆教區自有解釋,哪怕是輸送戰爭物資也不是參與戰爭,不過是生意罷了!
甚至就算是做生意,教區也是差遣使者落實交易,中間隔著一層,教士們就可以說:“我們隻是神的仆人,並未做商業。”
這不,羅斯人就在大教堂裡睡得橫七豎八,他們吃上了熱麵包還喝了加了煉乳的菜湯,教堂內彌漫的飯菜味經久不衰。
頗為諷刺的是,那座實為贗品的“真十字架”依舊屹立在顯眼處,曾被羅斯騎兵射出的箭孔,現在鑲嵌一枚更大的紅寶石。
若非有著基本的紀律,這教堂的金銀器就被全部順走了。
難道他們不敢?!
哈德博爾德自己也是在賭,他幻想著這群人在睡眠中被天使召喚,一覺醒來各個都跪在地上請求皈依受洗。
他的幻想終究是幻想,休整一夜的羅斯軍還要再在這裡大吃特吃一番。
他很高興那些故意不收起來的金銀器看似完好,這說明羅斯人已經有了變化,不再是貪婪強盜?
在當他們揚長而與,收拾爛攤子的教士們抱怨被打掃乾淨的地盤怎麼全都是泥巴,又說聽講的長椅還被躺壞了不少。
最惡劣的莫過於一些金銀器小物件的損失,看似那些物件完好,零件卻被掰走了。
大主教還能如何?的確不是強盜,目前還是小偷,至於真的變成良善之人,可能還需要一些甘歡。
他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姑息之:“讓他們走吧!我們不去送他們。現在城市沒鬨出亂子已經是我們的幸事。我們還要準備一番,很快來茵高伯爵就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