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於帶著事實上膨脹為十個旗隊,總兵力接近五千人的布魯塞爾的戰略駐軍,最高指揮官特裡斯坦,這個人已經足夠讓很多大貴族恐懼。
其人就是洛泰爾近臣出身,駐守布魯塞爾,此人擁有招兵大權更被授權可以利用當地的賦稅。布魯塞爾原本屬於舊的馬斯高伯爵領,而今是純粹主教領地。洛泰爾當然可以再封一個馬斯高伯爵,也許這個人就是他特裡斯坦。
很多下級軍官認可這種可能性,將軍為國王捍衛西部疆土安寧,理應得到重大獎賞。
他是如此得到洛泰爾重視,那麼當其獲悉野蠻的諾曼人沿著馬斯河一路破壞,甚至將兩座大城都毀了,他火冒三丈,更感覺自己辜負了國王的厚愛。
如果自己不能奪回整個馬斯河的安寧,還不如直接死在戰場上。
他麾下軍隊已經膨脹到十個旗隊,礙於現狀有四個旗隊是純粹的步兵,由本地村民構成的戰士仍需訓練,好在這些人的武器裝備可比之前的列日民兵好得不止一星半點。
布魯塞爾的必須保留主力駐軍,出於安全考慮,特裡斯坦權衡再三,決議冒一次險。
已經半年了,如果弗蘭德斯人主動進攻他們應該行動,快到秋收季了,他們斷不會終止農時而進攻。
完全不同於他們,布魯塞爾的法蘭克軍的給養很大部分就依靠著後方物資補給吊運,現在的局麵正是後路交通線斷絕。軍隊省吃儉用當然可以堅持,隻是這樣做之後全軍戰鬥力會逐漸削弱。
最危險的莫過於明年,如果因為戰爭原因,大量農民無法收貨金秋麥子,不說這些農民明年如何度日,軍隊明年給養可是要大打折扣。
盤踞在馬斯河的諾曼人一日不滾蛋,整片區域就一日不得安生。
這不,特裡斯坦將軍將全部的步兵安置在軍營,又吩咐附近村莊的話事人令其紛紛結寨自保。與弗蘭德斯伯國的邊境完全進入防禦狀態,如此他決議親自帶上三個旗隊的機動騎兵強勢衝擊馬斯特裡赫特。
他並非獨自行動,進攻軍隊與列日方向來的拉蒙高伯爵軍相遇。
列日情況如何?城市被毀壞,主教座堂廢墟仍在悶燒,整個居民區化作廢墟,未來人們隻能在焦土上重建城市。
更為恐怖的莫過於被洗劫破壞的要塞旁邊的河灘,那裡散發著足以熏暈人的惡臭,放眼望去都是戰死的士兵,無人給他們收屍,野狼和狐狸啃食死者,滿天亂飛的烏鴉造就這裡如同地獄般的景象。
拉蒙高伯爵,正是那個搶了洛泰爾三公主的伯爵吉爾博特。
綁架公主一事可謂貴族間的緋聞,特裡斯坦佩服這小子是個狠人,就僅此而已了。
倒是這一次,兩支軍隊在靠近馬斯特裡赫特之地相遇。
一方剛在列日的廢墟與戰場經曆強烈的精神刺激,另一方正全力衝向目標城市。
相遇的雙方都亮明旗幟,現在沒有什麼能比高懸的十字旗更有代表性。
兩軍會師,雙方交涉一番都為對方的身份訝異。
以綁架方式迎娶公主一事今年被認定為合法,現在作為洛泰爾的女婿,年輕熱血的拉蒙高伯爵自覺有必要在妻子麵前好好證明自己的男人魅力。
他也才二十歲出頭,比起消滅諾曼人的大義,他更樂意證明自己是國王的大忠臣。
兩位忠臣將現有的騎兵集結一起,一支兩千騎的龐然大物至此誕生了!
隻有拉蒙高伯爵帶上了他緊急征召的民兵,這些兵力較為龐大的步兵力量還在磨磨蹭蹭,而今他們被賦予重大任務——給持續悶燒中的列日廢墟隨處可見的死難者收屍。
這會是一個痛苦不堪的過程,畢竟自羅斯軍離開已經過去了多日,又是降雨又是暴曬,整個列日市鎮附近有三千多具倒斃的屍體,艱苦的收屍行動足夠折磨得士兵精神崩潰。
伯爵向特裡斯坦驚恐地說明了此事,即便是血氣方剛的他也慨歎:“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戰場!到處是我軍戰死者的屍體,那些逃亡到我領地的難民所言都是真的。那些諾曼人對最貧窮的人人痛下殺手,他們分明是要殺死每一個法蘭克人。我們必須將他們徹底鏟除,以牙還牙。”
列日化作一片廢墟,想必被諾曼人霸占的馬斯特裡赫特情況一樣糟糕。
事實也的確如此,城外的戰場,法蘭克軍的屍體羅斯聯軍才沒功夫去收屍,現在聯軍中的瑞典梅拉倫軍死乞白賴地待在城裡,就更不會去收屍了。多虧了近日來一直掛南風,來自城被戰場的惡臭隻會繼續漂向北方,城裡的瑞典軍隊依舊是酒肉照吃舞照跳。
本身這些瑞典戰士絕大部分是欠債農民、債務奴隸出身。他們搶購了金錢,現在就肆無忌憚用倉庫裡的糧食填飽自己的肚子,趁著這完美的機會,戰士們天天大吃大喝,所有人短時間內增肥,以至於皮帶的掛扣都要向後挪一到兩個孔洞。
但是,法蘭克大軍來了。
數百個瑞典人和少量丹麥漁民霸占著的馬斯特裡赫特城本城,就這點人數豈能守住整座城?何況指揮官梅拉倫伯爵比約恩,他既然是遜位的瑞典王,而今占了如此大的便宜,內心自然而然又膨脹起來。
他在城裡終日痛飲麥酒,大口吃麥子、果醬、乳酪,由頓頓有紅肉吃,一個富家翁貪食的做派表現得淋漓儘致,無愧於藍狐斥責其人:就是一個北方的大地主罷了。
被占領的城市沒有絲毫的防備,各個城門始終大開,瑞典士兵分布得也較為分散。
基於解救城市的法蘭克軍隊清一色騎兵,馬蹄踏在雨後依舊濕漉漉的大地掀起無儘的泥巴,一支騎兵大軍赫然出現在城西,他們距離城牆幾乎一步之遙卻沒有那麼一個瑞典人發現。
甚至有些喝了太多麥酒奈何身體解酒能力太差的家夥,他們就坐在城市廣場上和夥計們歪著腦袋神誌不清。也有大量依舊帶著工具打出打擊石牆,以求聽到空洞的聲像判斷其中有著藏寶的暗室。
是空城計嗎?城門打開,整個城市感覺上毫無人煙。莫非諾曼人離開了?還是可能有埋伏?
特裡斯坦在布魯塞爾駐紮時期獲悉了一些過去的故事,所謂弗蘭德斯伯國的小股部隊曾發生過搶劫為目的的偷襲,有些所謂的敵人根本就是當年霸著杜裡斯特港的真正丹麥人。
丹麥人就是諾曼人!特裡斯坦就是這樣簡單的認知,反正在他看來金發紋身帶著大圓盾又善於航海的家夥,不管名號如何都是諾曼人,或曰都是丹麥人。
他先令持續趕路陣型已經有些亂的混合騎兵隊暫停腳步休息。
“為何停下來?大門洞開,我們直接衝進去。”年輕的拉蒙高伯爵吉爾伯特急不可耐地催促。
“不可。就怕諾曼人有埋伏。騎兵進入城市,在街巷中我們有可能遭遇偷襲。”
“算了吧。現在我們需要的是勇氣!大叔,莫非你是因為老了而喪失勇氣?”伯爵對特裡斯坦很不客氣,他畢竟是合法的洛泰爾的女婿,現在正是為軍父排憂的關鍵時刻。
他號召全部的拉蒙高騎兵,完全不聽兵力、單兵戰鬥力更強的更多的特裡斯坦的指揮,一馬當先衝入馬斯特裡赫特。
“該死!魯莽的蠢貨!”咬緊牙關的特裡斯坦索性拔劍,號召全軍無需吹號,立即從城市的西門衝入城裡。
於是,城裡大吃大喝後暈得七葷八素的瑞典梅拉倫士兵,遭遇到法蘭克騎兵的強襲,哪怕是城內街巷不利於騎兵行動,毫無防備的瑞典人更為劣勢。
一瞬間瑞典軍就崩潰了,被殺的人無從被拖走屍體,傷者被法蘭克戰馬蓄意踩死,活著的人顧不得拿著細軟拔腿就跑。
比約恩本人也是被人拉拽著撤到碼頭處,被親兵裹挾著上了長船,繼而衝到對岸的羅斯人營地才得以安生。
奈何,法蘭克騎兵一路衝到了碼頭,能逃出來的瑞典戰士和丹麥人已經撤到了對岸,成功逃亡的人肉眼可見的不多,最為糟心的是大量的戰利品還在城裡。甚至!一部分長船因來不及劃走,居然被法蘭克騎兵突擊繳獲。
也多虧了羅斯軍的那些養傷人員的幫助,帶著弓失的他們緊急劃船漂在馬斯河上,欺負法蘭克騎兵不可下水的劣勢,以箭失與扭力彈弓硬生生將之逼退。
非得是這樣,瑞典人拿回了自己的船隻,可悲的結果正是城市營地已經喪失,比約恩不得不麵對一個慘痛的現實。他要為自己得勝後的傲慢與疏忽負責。
他的頹廢正起始於此。(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