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結結巴巴中將留裡克囑咐的一切事宜說了個清清楚楚。
貴族,但非純粹的土地貴族。
斯摩棱斯克有權勢的家族是否真的有羅馬人的血統並不很重要,即便有,那也不過是沾了點羅馬商人的血統罷了。他們更樂意做商人,靠著倒買倒賣從本地人手裡賺取利益。他們同樣更是土地主,靠著收租子進一步從本地人手裡榨取稅賦。
奈何龐大的斯摩棱斯克人口頗多,有限的生產力產不出太多的富餘物資,這幾年對外貿易幾近中斷,斯摩棱斯克貴族們也渴望打破被封鎖孤立的局麵。
瓦季姆雖是個“落魄王子”,他是個外人,卻比所有人都更有進取心。換言之如果這個人因為戰爭被殺,本地貴族也沒有太大損失,若是他主持的戰爭打開了局麵,大夥兒自然能高高興興賺錢。
但瓦季姆戰敗了!
四千大軍灰飛煙滅,居然就僅有個彆人被羅斯人饒了命。此絕非羅斯人仁慈,僅因為他們需要個傳話人罷了。
這位貴族意識到事情極為微妙,這便急忙派遣自己的侍衛去各個貴族農莊聯絡。
夜深了,確定了匪徒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些得到消息的貴族才願意大膽地走出自己的莊園木牆。
諸位貴族在家丁侍衛的保護下向著公共的議會房間走去,他們在房間內集結,戶外就是各家家丁排成人牆警惕觀察著周遭風吹草動。
明明是深夜,高度緊張的他們根本沒有困意。
本地貴族們高度集結,這二十餘人各代表一方勢力,他們不能決定整個社群的命令,倒是可以決定斯摩棱斯克城的一切,包括推舉首領。
瓦季姆戰敗但被俘,將會作為祭品被羅斯人在大祭壇活活燒死。
羅斯王攜憤怒而來,給予所有斯摩棱斯克貴族一個活命的機會,前提是貴族們必須親自前往格涅茲多沃,麵相羅斯王趴跪,以相當於狗的姿態表示臣服……
依舊被捆著雙手的信使在極度緊張中勉強向眾貴族複述了羅斯人的話,也告知了他們遠征的真相。
所說內容過於勁爆,出於本能大家幾乎異口同聲表示質疑與否定。
一位看似最年長者咳咳兩聲:“說不定這一切就是事實,我們完全否定……豈不是不給自己活路?”
“老爹!是我們傻還是你傻?亦或是那個羅斯王傻?!我們現在去大祭壇,豈不是引頸受戮?”
“對。我們可是支持瓦季姆遠征的,想不到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誰信羅斯人誰就是蠢。”
如果大家都非常單純,也就不可能有現在的家業。他們猜得出如若真的按照信使所言,不帶或少帶侍衛前往格涅茲多沃,即可被羅斯人輕易抓起來全部殺死。
他們雖不知“鴻門宴”這件事,也估計到其中有著巨大陰謀。
“我何嘗不知道。”綽號老爹的貴族再咳咳兩聲:“瓦季姆戰敗,大祭壇被毀,那邊的人們不是被殺就是逃走。我們怎麼辦?留在這裡按兵不動,羅斯人就有理由大舉殺過來。若是我們親自去大祭壇拜會,你們又擔心被殺。要不,我們逃吧。”
說到此,老爹惡狠狠看看眾人:“你們把田產宅邸都拋棄。我們所有人帶著家人、奴隸、牲畜,帶上所有帶得動的東西離開。”
“逃亡?去哪裡?去維亞季奇?”一位中年人悲憤質問道。
“算了吧。”因悲憤而苦笑,又一人歎息:“赫多達上午就帶著他的人跑回他的維亞濟馬,罷了還裹挾了一些我們的人。我們去他的地盤乾什麼?失去了土地我們還剩下什麼?再說,就算到了那裡,羅斯人就會罷手?”
“那你說怎麼辦?!”
“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閉嘴吧!”
貴族們自己吵了起來,一張張鐵青的麵孔逐漸麵紅耳赤。
老爹已經活了一把年紀,自己死了就令兒子掌握家政大權。
現在看著這群與自己長子年齡相彷的各貴族吵成一片,在苦惱焦慮中什麼方案都拿不出,老爹也隻能閉著眼睛繃著精神等待他們慢慢閉嘴。
口水仗終究沒有變成群毆,他們喊夠了也就真的安靜下來。
“夠了!”閉眼一陣子的老爹份兒拄著木杖站起身:“我們隻有三種選擇!戰鬥!臣服!逃亡!既然你們不願意臣服也不願意逃亡,那就戰鬥吧。把所有的男人女人組織起來,我們組織一支聯軍。不要管什麼瓦季姆了,我們戰鬥!”
老頭子眼中有火,而眾貴族卻如看老傻瓜似的看著他。
“彆扯了。”一人苦笑得擺擺手:“我們打不贏的。”
“你們甚至不願意嘗試?”
“怎麼嘗試?!”那位遭遇箭失打擊的貴族最為悲觀:“即便是躲在木牆裡麵,我的人還是遭遇箭失射殺損失很多。大家都被嚇壞了,我敢說等到明日會有更多的人逃亡。”
老爹搖搖頭:“不願意當狗,不願意戰鬥,也不願意逃亡。你們打算如何?”
“那麼……你又打算如何?”有人不懷好意問道。
畢竟瓦季姆是用不光彩的手段上位,隨著他的戰敗,由其掌控的斯摩棱斯克最大的家族而今已經名存實亡。
瓦季姆留在此地的孤兒寡母已經被貴族們拋棄,但這些貴族也沒有強大到可以說服所有人。
即便是綽號老爹的貴族,大家念其年齡大也就願意多聽他廢話一番,若是話說不到自己的心坎也沒人服他。
老爹自然有自己的主張:“當狗沒什麼不好。你們既然什麼都不想做,就待在這裡不要動,等著羅斯人將你們殺死。而我!我要帶著家人向羅斯人投降。我還要帶著瓦季姆的妻兒前去投降。”
“就憑你?”隨即有人說起風涼話:“你去當狗沒人攔著。可你帶走瓦季姆的妻兒是乾什麼?他妻子頗為年輕,你這一把骨頭了還想著占有人家的女人?你還行嗎?老頭子一個,不要再妄圖男女之事了。”
“你!”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老爹捂住胸口支支吾吾一番,又憤怒解釋:“我的女奴多的是,不需要那個女人。瓦季姆的妻兒是禮物,獻給羅斯王對我們都有好處。你們這群蠢貨,竟不知道能救你們命的還得是我。”
“呸!老頭子,你就是**上頭。你奴隸多,再多一個不也無妨?”
“你帶著那女人去投靠羅斯人可以,想證明自己不是**,就把他們殺了證明你自己吧。”
話語激烈又粗鄙,老爹火冒三丈:“好,我這就差人去動手。你們這群人就在這裡等著,明日我帶著他們的腦袋去臣服。你們也都想好了,願意賭一把的跟著我。你們罵我也好,我意已決。已經沒時間再和你們浪費時間,我走了。”
這個老爹對羅斯與羅斯王幾乎一無所知,倒是從客居的瓦良格人嘴裡獲悉那個王者統一了北方。能統一北方海域之人一定殺伐無度,倒也一定會維持一個秩序。殺人是手段,如果它成了目的豈不是各路臣服者抓住機會就起兵謀反了?
老爹比其他貴族年長了一代人,他的人生閱曆決定著他願意相信羅斯王會遵守一種秩序。
而且,整個斯摩棱斯克處在懸崖之上,老爹沒得選。
他也不知道主動投降是否是最好的選擇俄,但按兵不動、逃亡、戰鬥都是糟糕的選擇,其中戰爭手段是最不能用的。
瞧瞧那群家夥的操行就不必指望存在一支貴族聯軍,至少現在的節骨眼絕無可能。
他對那些家夥也沒有幫助的義務。
恐怕真的變天了!如果可以,自己的家族就在羅斯人的治下過日子,想來羅斯人不會對臣服者動手,大不了多交一筆貢品罷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