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盤、財富、糧食、女人、溫暖環境……斯堪的納維亞的居民需要這些。
住在約塔河畔是不得已為之,畢竟這片河區的居民在過去的數百裡曆史也是走馬燈得輪換。它曾是勃艮第人的老家,勃艮第人南下,日德蘭人北方得之。再之後北方的哥特人進入半島區域,移民至約塔河。
而今,北方的斯韋阿蘭(瑞典)人開始進入。
藍狐有著瑞典出身,由於留裡克本人兼任著瑞典國王,也就意味著哥德堡伯國也算是納入瑞典的版圖。
他將法蘭克描述得美輪美奐,乃至以「人間的阿斯加德」形容之。
人們對沒見過的東西沒法想象,那裡真的如此美好?至少堆在港口的糧食不會騙人。
各村莊近兩個月來始終在拚命撈魚、抓海豹,他們並沒有捕鯨的能力,將見到的誤入波羅的海的小須鯨當做「耶夢加得的尾巴」,再以訛傳訛嚇唬人。
他們製作了大量的鯡魚、鱈魚的肉乾,製備了一批富含脂肪的海豹肉,再靠著有限農田出產的極為有限的糧食,本該如往昔那般挨過冬季。
他們大大咧咧得開始索要糧食。
對此藍狐爽快得許了。
藍狐昂起頭,抬手示意大家的亢奮起哄,帶著笑意高聲說道「糧食可以分給你們!但是,你們必須支付一些代價。」
「代價?還要代價嗎?」大家又交頭接耳起來。
藍狐再咳嗽兩聲「戰爭仍在繼續,明年我們要在法蘭克繼續搶錢搶糧發大財!我們既然已經洗劫法蘭克的都城,還能洗劫更多城市。你們不要畏首畏尾,我呼籲你們回到村子後就告訴所有的年輕男女整軍備戰,我不管羅斯王還有什麼新安排,我可是要持續戰爭的。我就是缺兵,你們如何?」
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
這些男人瘋狂地拍打大腿,一個個呐喊起哄。
於是,在全新的一天,開完會的村莊話事人回家之後,就招呼全村男人或是劃船來、或是推著手推車來,在碼頭處人頭攢動到處是等待領糧的人們。
發糧食的行動亂糟糟,藍狐當然沒時間做到絕對公平。各村領多領少並沒有爆發直接衝突,一來大家鄉裡鄉親的,二來這一切僅僅是一個開始。
糧食能大大改善民眾的過冬情況,它也如巨大的蜜丸一般,一旦吃了它後大家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法蘭克人有錢卻兵弱,抓住機會搶他們發大財。
一切儘在843年!
發糧食的舉措這哪裡是伯爵的仁政,它分明是一場征兵令呐。
烏鶇注意到這一切,可她一直被保護起來住在深宮裡,對民間的一切疾苦完全不知。她像是嬰兒一般必須從頭開始學,必須學著站在諾曼人的立場想問題。
因為這些人,可能就是她未來的臣民。
既然打扮得像是男人,就裝作伯爵侍衛的樣子。伯爵養小廝不足為奇,這樣的小廝未來往往可能成為首領身邊的大將。目前沒有人覺得那個「清秀男孩」有何特彆的。
一個平靜的夜,戶外北風呼嘯,怎麼看都有氣
候異變的趨勢。
在風雪中航行對於風帆巡洋艦不足為奇,藍狐不想再等待,他生怕不期而至的風雪折騰數日之久,引得芬蘭灣凍結,繼續行動就隻能先在墓碑島拋錨,繼而坐馴鹿雪橇東進,這樣自己返回都城的成本就太高了。
兩人的關係尚未得到羅斯王的承認,藍狐自己打著地鋪獨自睡著,烏鶇這個姑娘也肚子睡在房間的另一側。
兩人就以這樣怪異的方式獨處著。
女孩蜷縮成一團,滿腦子是多過去歲月的聯想。在過去的四個月時間她經曆了自己的奇幻漂流,見識了都城毀滅,見識了朋友背叛,見識了親戚的殺意……
諾曼人是真的凶狠,可是……
「特來西亞,睡了嗎?」藍狐聽到小小的啜泣聲,隨口一問。
「沒有。」
「你在哭?」
「沒有。」
「是想到過去的事了嗎?想到了戰爭?想到了家人?無妨,你想哭就哭吧。放心,我在你叔叔麵前誇下海口,就會一直保護你。」
這就是問題所在,明明這個圓臉的男人是諾曼人的大將,就是他指揮大軍攻破都城。
而他,卻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靠山,乃至……可能成為丈夫。
這就是命運,也許也不錯。不似自己的幾個姑姑一生未嫁,並非她們不想嫁人,實在是爺爺禁止公主下嫁,隻能在修道院裡了此殘生,對於一個女人是何其的悲哀。
她沒得選,現在隻能如此安慰自己。
藍狐繼續道「明天我們啟程!已經沒時間再磨蹭,搞不好我們要在風雪中航行。抱歉,你又要不斷嘔吐了。」
「我……我能忍。」她說話得已經有些顫音了。
「快點睡吧。我的哥德堡的確簡陋了一些,等到了羅斯都城一切都會好起來,你會見到羅斯王。你……或許會被賜予新的身份。」
「伯爵夫人?」烏鶇張口就來。
「也許吧。也許國王不同意。如果如此,我也不能強求。而你至少會開啟新的生活。」
「那不行。」烏鶇又是張口就來「彆的人我不知道,但是你……你是個好人。」
「好人?」藍狐一陣苦笑「你不懂我的過去,我並不是好人。我指揮軍隊殺了很多人,我難道不是凶惡的諾曼人嗎?」
「可我已經是諾曼人,你就不再凶惡。」
「很好的邏輯,你說得對。還是快睡吧,明日我們走。」藍狐不再說話,他想不到這小姑娘還有如此的心路曆程。
不過關於此事藍狐從來不強求,比起結婚之類的事情,現在的藍狐更樂意做一位戰士。這並非在於他突然對奧丁無比崇敬了,藍狐完全是個利益至上者,當前偏偏有一支大軍還盤踞在法蘭克世界,當務之急是自己回到都城向國王留裡克彙報情況,之後立刻提議再派兵增援以便擴大戰果。
次日,在哥德堡逗留已經一周的船隊決定出發。
一切為了輕裝前進,兩艘武裝貨船已經空置,索性就停泊在約塔河口以便明年使用。
唯一的風帆巡洋艦,她是斯佩洛斯維利亞號,她的船艏有著前代大祭司的聖遺物——一撮花白的發束。
這艘船被認為有著神聖力量,因為老太太的頭發,使得這條船將得到奧丁必有從而在任何惡劣海況下都能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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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斜安置,於是兜著強勁北風在南波羅的海飆船,再浪間不斷起伏。
烏鶇特來西亞一樣吐得昏天黑地,感覺自己要在海上被活活折磨死,再見得其他的諾曼人居然像是沒事人一樣實在驚奇異常。
藍狐的計劃非常簡單乾脆,最後的航行不再做任何停靠,即便他的確可以在薩列馬島和墓碑島休整一番。
因為在航行三天後,大船不得不頂著雪花,在漆黑的海綿前進了。
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生,可藍狐已經彆無選擇。
「衝!全力衝到新路斯堡,趕在大海凍結前抵達!諸神庇佑我們!」他以口號激勵全船的兄弟,而大家的性命全這條船上。比起祈禱諸神,還不如祈禱那位女武神,也就是船艏木匣裡安置的那一撮頭發的女主人。
「瓦爾基裡維利亞。這是你的船,這就是你。她是不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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