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所那是一場精神放鬆的宴會,不如謂之為一場貴族們的聯席會議。
這場宴席最關鍵的點,就在於留裡克為所有人表達了作戰態度。
遠征戰略已出,無論大家事後是否有意義,它都變得毫無意義,各軍官隻要清點好本部軍隊和物資就夠了。
也是這場會議,留裡克定下了明確的遠征時間。
“遠征必須選擇一個吉祥日子。夏至日!朕決意在夏至日舉行盛大祭奠,常規的夏至祭祀今年調整為遠征祭祀。我們祭祀諸神,再在儀式第二天全體上船出征。”
現在距離夏至日還有些日子,當人人都以為抵達都城的羅斯王會很快點齊兵馬出征,大家都想錯了。
遠征不可以操之過急,倘若說抓住時間機會,真的仔細討論而言現在的時間點就有些晚了。
既然如何,再晚上一周兩周有何妨
身為王者與軍隊統帥,留裡克要考慮的問題有很多。他的身邊目前缺乏優秀參謀,麾下的一些將領堪稱驍勇,戰士們勇氣不可當,卻在謀略方麵有著巨大疏忽。
戰士們在戰術方麵都有所研究,然真的打起來很容易變成蠻勇搏殺——羅斯軍戰爭藝術依舊有著蠻族好勇鬥狠那一套。
歸根結底這是戰術層麵的問題。
留裡克要考慮到宏觀戰略,或曰“戰爭經濟學”。
有道是“秋後算賬”,用在軍事上就是指:秋季適合戰爭。
為何秋季適合作戰呢法蘭克世界的經濟
是建立在農耕基礎上,曾經的森林蠻族在吸收了羅馬帝國舊的經濟模式後,迅速轉化為農業立國。
法蘭克的經濟活動由一雙無情的手左右,那邊是農耕的時節。
不同於千年後的全球變暖高峰,如今的法蘭克世界尤其是其偏北的地區,秋收世界要挪到儒略曆的八月中旬。生長周期短且穎果量大的穀物尚未培育出來,萊茵河兩岸的農墾區始終種植者早期品種的雙子葉小麥與燕麥、黑麥、大麥、蕎麥。它們清一色的耐寒的品種,可以硬抗到氣候偏冷的秋季甚至是初冬,奈何它們的畝產就比較糟糕了。
留裡克估算著時間,哪怕就是陸路行動,騎兵與鹿群沿著海岸線走到薩克森,難道真的要在路上耗一個月。不見得如此!若論及長途行軍,去年起自第一場雪的南征,大軍從諾夫哥羅德一路殺到斯摩棱斯克,以至於橫亙在大軍麵前的就是傳說中的龐大普裡皮亞季沼澤,過了它就是基輔——以河畔封土台基鮮血祭壇為中心的龐大南方克裡維奇人定居點。
夏至日出發,大暑節氣肯定能抵達漢堡。或者也有保守了,隻要一路上持續趕路,騎兵可在七月底順利抵達科隆。
羅斯遠征軍才不是到了法蘭克世界就直接去找洛泰爾的軍隊作戰。
哪怕羅斯此次真的是以巴伐利亞公爵路德維希盟友的身份乾涉法蘭克內戰,這支軍隊的戰爭主動權就在自己
手裡。是駐紮還是打仗,是配合路德維希打仗還是自己單乾,羅斯才不為他人擺布。
用再多的辭藻宣揚這次遠征的正義性,究竟有多少站得住腳呢
留裡克才不會為自己打出的旗號所左右。
“我帶著兄弟們去法蘭克發財,到了目的地後攻擊哪座城市、洗劫哪裡的鄉村是我的自由。他們最好將糧食都收獲了,把燕麥和小麥全部夯得脫粒,我再縱兵把糧倉洗劫。洗劫之日,必在深秋,必在九月。”
……
軍隊有了更長的時間準備,更多的休息時間固然會將戰士的亢奮鬥誌消磨一番,然而隨著夏至日大祭祀的逼近,那消磨掉的精神又將被找補回來。
不同於法蘭克世界嚴重依賴種植糧食,羅斯獲得補給的一大重要方式就是撈魚。
戰馬和馴鹿理論上隻要吃草就夠了,非必要不必飼喂精糧。
遠征軍固然帶著五花八門的輜重,由於有著包括“海上君主號”這樣的超級戰艦,所有的大型帆船都是重型運輸艦,最大戰艦的滿載排水量已經達到一千噸,是阿芙羅拉級風帆巡洋艦的三倍了。
在大海上,根本沒有他國船隻可以挑戰這樣的艦隊。單純靠著體型優勢,羅斯大軍即可在波羅的海、北大西洋橫行。留裡克相信戰艦漂過直布羅陀海峽在地中海闖蕩並無不妥,至於為何不做,僅僅是缺乏戰略契機罷了。
海上君主號的主要定位是運糧船,其內塞
了折合有五百噸的糧食。
這是何等概念呢由於本時代的戰爭特性,真正的戰鬥往往在數日之內、通過一場或多長大規模野戰戰役解決,非戰之日的軍隊基本都在於安靜駐守。
比起千年後的軍隊作戰,當今軍隊的糧食消耗相對是少的,非戰之日大軍待在軍營修養。
留裡克為戰士定的標準是“一日不少於兩羅馬磅麥子”,合算下來乾麥子的總量接近00克,再將之烹飪後,吸水膨脹的麥子製品就成了龐然大物。
哪怕每個戰士真的一天消耗一公斤,單的大戰艦上那五百噸麥子就夠五千人大軍吃上一百天。但是,那些十三四歲的孩子真能做到一天吃上兩磅乾麥他們的身體能承受如此消化負擔
大軍行動有著船隻之利,步兵們也就在萊茵河上逆水行舟很吃體力,隻要大軍抵達科布倫茨駐紮下來,能量消耗會暴跌,屆時一天吃上一磅麥子保持安靜也可。
所謂“足夠吃半年的食物”,狹義而言就是那儲備的二百五十萬磅麥子及其即食製品。
魚乾、肉乾、醃菜另算。
過去,一百萬磅的糧食對於羅斯就是一個天文數字,而今已經算不得什麼。持續十多年的墾荒運動,環伊爾門湖作為大糧倉,其穀物年產量已是它的數倍。
僅僅是王室的田產,年產糧食也已經達到了四百萬磅的量級。
固然這幾年來免稅政策一直落實著,羅斯靠著壟斷鐵
器生產與交易,隻此一項就在民間高效得搜刮農業富餘產品。
王室掌握在手裡的糧食之多,不僅在當今時代財大氣粗得穩定住了糧本位經濟體製,還有足夠的餘糧釀造麥酒,再蒸餾成純度儘可能高的酒精。
為遠征準備的糧食早已通過多種方式運抵都城,大戰艦們在喀琅施塔得泊地等候著,當整個海灣冰封之際,她們寬敞的船艙皆已化作儲糧的倉庫。如此多的穀物塞進去,各艦仍有空間裝運其他物資。
現在,傳統的龍頭長船集結了超過二百艘。
本在墓碑島泊地的羅斯海軍分艦隊,也在薩列馬伯爵斯普尤特的指揮下分出船隻進入芬蘭灣深處,與王室大艦隊回合。
一直行伍整齊的艦隊就在泊地拋錨,她們隨著海波輕度搖曳。
從近到遠的身影分彆是:
風帆大戰艦海上君主號。
風帆巡洋艦斯佩洛斯維利亞、灰鬆鼠、鮭魚之主、奧斯塔拉四艦。
風帆驅逐艦墨丘利、維納斯、莫娜、馬爾斯、尤比特、薩圖恩、涅普頓、烏拉諾斯。
另有二十艘標準型武裝貨船(漁船),這些貨船並非固定編製,僅有舷號沒有具體名字,平日裡作為往返北方港口與都城的運貨船,現在就成為後勤船隻。
羅斯海軍幾乎精銳進出,除了那些必須駐守海洋繼續巡邏遊弋的艦隻,其他都回歸大艦隊。
這樣的一支龐然大物並非要與法蘭克打海戰,後者也沒有資格與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