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子氣勢洶洶走來直呼自己名字,這場麵真是莫名其妙,驚得吉爾伯特就在床鋪上連連後退。
“你竟然忘了我?我是吉斯拉!你妻子的妹妹,吉斯拉!”
說話間她已經走到床鋪邊,將裝著麵包和奶酪塊的布包放在木床上,接著抖抖自己的頭發,繼續強調自己的公主身份。
“吉斯拉?吉斯拉……”由於早就被告知吉斯拉公主被擄到羅斯後活得好好的,再看眼前的女子,熟悉感也就順理成章了。
“真的是你?天主保佑,你真的還活著。不對!”吉爾伯特猛得回過味兒來:“你真的和傳聞那般和羅斯人混在一起了?不可思議,你不是吉斯拉。不會的……”
“不相信我?我可以理解。就像我難以置信拉蒙高伯爵會在特裡爾被俘。”接下來,便是她對過往宮廷生活諸多細節的描述,乃至是與三姐伊明加德的姐妹間私密事宜的透露。
甚至,是吉爾伯特與伊明加德在亞琛王公奉子成婚的現場細節。
彼時吉斯拉就是事件的見證人,她心情複雜得看完了一切儀式表演。
那些秘密外人如何知曉?這下,吉爾伯特沒有理由再質疑女孩的身份,事到如今隻能感慨一個世事無常。
吉爾伯特特微微勾著腦袋,帶著苦笑低語:“我已經宣布背叛了皇帝,而你……連父女情誼也不要了。你現在去給羅斯王做養女,還是說什麼聞所未聞的哥德堡伯爵夫人。你的選擇比我更惡劣。你來這裡,就是告訴我這些的嗎?”
話語如匕首般戳中女孩的心,烏鶇心裡固然難受。因為,她並非自願背叛自己的皇帝父親,隻是礙於現實隻能完全接受羅斯人的擺布,再加上在美因茨驚心動魄的遭遇……
烏鶇也勾下頭:“我已經沒法回頭了。我不僅背叛了父親,更背叛了信仰。”
她伸展自己雙手手背,再將額頭的劉海拉開,露出腦門那完全的“生命符文”。
“這是什麼情況?你怎麼和丹麥野蠻人一樣在身上刺青,這是符文。簡直……和我過世的母親一般。”雖然不想承認,吉爾伯特無法否定自己母親是一個丹麥人的事實。
洗紋身,在這個時代想要祛除紋身的唯一辦法恐怕就隻有切割皮肉,以及以燒紅的鐵條將刺青燙毀滅。
吉爾伯特的母親幾年前死於疾病,好在母親已經皈依天主。
他難以置信帝國小公主也接受了諾曼人的這一套,吉斯拉這麼做分明就是背叛了信仰,已經不是異端這麼簡單——她已經是與撒旦為伍的女巫了。
吉爾伯特毫無教士的迂腐,無意斥責公主的選擇,隻是錯愕於此事居然是真的。
烏鶇鬆開雙手:“事已至此我不能回頭了。我現在是羅斯王國的祭司,在羅斯我仍有王女的身份,羅斯王給了我很高的禮遇。再說,至多再過兩年,我就會嫁給哥德堡伯爵。那是一位實力強大的北方貴族。”
“嘁,是一個諾曼海盜吧?想不到你會看上這種人。還是說,婚姻也是被安排的?”吉爾伯特考慮到女孩的顏麵,不敢妄言“你是被霸占的”。
“是,也不是。”烏鶇回想起與藍狐的那些過往,雖然那個男人比自己年長了幾乎二十歲,卻是自己此生見過的真正男人。“哥德堡伯爵帶了三千軍隊而來,他們就陳兵科布倫茨。而且伯爵本人,其實就在這特裡爾城。我這次來也是和他團聚了。”
“你?已經心有所屬了?”
“而且,攻擊亞琛、攻擊馬斯特裡赫特、攻擊列日,還有更早些時候攻擊特裡爾,將這座城燒成這個樣子,都是他的傑作。”
“什麼?!”吉爾伯特大吃一驚,扶著腦袋難以置信這些信息。
“事實就是如此。戰爭的指揮者就在這裡,而且就是羅斯王的主張。”
“你和我說這些乾什麼。你……愚蠢!”吉爾伯特本不想斥責自己的小姨子,除非憋不住:“你真是瘋了,你竟然崇拜凶手。甚至,要做凶手的妻子。你這樣做,不說你的父親,你的姐姐也會寒心。”
“何嘗不是如此?”豆大的淚水滑落,烏鶇遺憾得搖搖頭:“我已經是說過了,我無法回頭。我愛那個男人,我會是哥德堡伯爵夫人。而且,那三千名戰士都會保護我!過去的我像是關在王宮裡的金絲雀,現在的我無比自由。也許這樣的我也不錯。對了,哥德堡伯爵雖然是諾曼人,他其實已經皈依,他的教父就是北方聖人埃斯基爾。羅斯王並不在信仰上執拗,那麼你與他合作,也不是不不可以。”
“我聽出來了。吉斯拉,你此來是作為羅斯王的說客。”
“是。”烏鶇擦乾淚水:“羅斯王奉勸你與他合作。他要求拉蒙高伯爵領與整個羅斯王國結盟。這樣,弗蘭德斯伯國、科隆大主教領、拿騷-科布倫茨伯國、薩克森公國,就全部都是你的盟友了。你隻要願意結盟,羅斯王宣布你的領地將不會遭遇來自北方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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