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不懂戰爭,也能感知到那話語裡的威脅。
關於梅茨城化作廢墟,梅茨大主教生死未卜。這件事也多虧了眼前的維埃納男爵的斥候偵查,卡爾梅特才獲悉。
如果真是那些焚了梅茨的野蠻人,凡爾登城定然危機。
隻要野蠻人有意,沿著寬敞平坦還有羅馬大道的馬斯河穀南下,如洪水般衝垮修道院易如反掌。
「我都明白了!明白了!」院長不禁攥緊拳頭,嚴肅說道「感謝你的警報。這個時候,看來隻有歐塞爾伯爵的軍隊,可以在野蠻人的屠刀前保護所有可憐的羔羊了。」
「您……打算怎麼做?」男爵再問。
「我會立刻指揮村民南下。修道院裡的一些聖物也將緊急搬運走。而我!我將與修道院共存亡。如果野蠻人敢對我不利,他們必將得到一個空蕩蕩的修道院。不勞他們縱火,我會先行將這一切付之一炬。」
站在夕陽中的院長一副殉道者的姿態,他的態度如此果決,就仿佛很早便預料到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
男爵沒有再廢話,當務之急是大家得到補給品,受傷的戰士得到醫治,連馬匹也要檢查一番飼喂草料與糧食。
這一宿他們很擔心敵兵持續追殺,如果敵人真是魔鬼,夜裡也將不再安全。
男爵在賭野蠻人不會夜襲,他實在賭對了。
但是代價……
男爵伯特還將繼續南遁,他很慶幸能在這座修道院得到非常關鍵的補給,接下來還有約莫兩天旅途,得到成分補給的大家將不會擔憂。
而那些被惡意拋棄的步兵,凡是沒有當即戰死的,等待他們的隻能說最痛苦的死亡!
卻說羅斯騎兵隊,菲斯克倒是想對逃跑的敵人發動在追擊,他的部下也
確實做出了嘗試。
奈何胯下的突厥馬就算耐力極佳,它們被驅使著參與一場激烈戰鬥,戰馬幾乎一刻不停得劇烈運動,耐力再好現在也疲態儘顯。
羅斯軍沒有備用的突厥馬,就算繳獲敵人的戰馬,也不能維持之前的戰術素養。
有意追擊的戰士追了一番無功而返,他們調轉馬頭就開始對潰兵的追殺。
被拋棄的勃艮第人步兵,不少人就算穿上了鎖子甲,在淬火鋌裝箭簇的打擊下,甲衣形同虛設。固然中箭者一時還能維持意識,靠著意誌力繼續拚殺,終究持續失血達到一個閾值,忽然間,身
上插著多支箭的戰士轟然倒地再也不起。
羅斯騎兵注意到敵人就是要通過那三座木橋去凡爾登城,似乎隻要過了橋就一切安全了。
一批騎兵本是奉命留駐木橋堅決不能讓敵人通過,不過現在情況有變。
菲斯克帶著一批兄弟緊急折返,他此來不是加入留駐部隊全力阻擊的,情況恰恰相反。
留駐的羅斯戰士奉命立刻歸隊準備故意讓出一條逃亡路,偏偏阿洛維斯和他的人大呼不解。
已經沒時間解釋了!麵對估計有數百人的逃亡隊伍,如泥石流般想著木橋方向湧來,羅斯人居然因為「害怕」逃跑了。看傻了的阿洛維斯罵罵咧咧,隻好指揮自己的人,順手驅趕著羅斯人一時間也沒時間拉走的輜重馬隊,勉強給逃亡之敵讓過了一座木橋。
如果讓敵人都逃
入村子,再端著矛架起盾,以木棚、草垛房為掩護,難道羅斯騎兵還要和這群土撥鼠打巷戰麼?
菲斯克決定給他們一條生路!
有了求生之路,因困於絕境而起的勇氣一定突然土崩瓦解。
當一部分開始逃亡且看起來順利逃了,一定引得整個群體向著該方向逃竄。
但是,那可不是一條生路呐。
菲斯克與布洛迪迅速達成共識,最終假意讓出三座木橋任由敵人過橋。
因為過了橋就是凡爾登城,此刻城牆之上已經出現大量晃動的人影,想必很快就是成城門大開了。
兩位指揮官也有陰損招數,所謂隻要城門洞開收留潰兵,騎兵即蜂擁而至趁亂進城,如此凡爾登城就被羅斯軍占領,如此奇功一件,未來少不了大王的嘉獎。
就算凡爾登居民攝於那些潰兵與大殺四方羅斯軍而不敢開門,趁亂殺儘這些潰兵也好。
羅斯騎兵因戰鬥方式特殊不能留俘虜,恰恰是留裡克教育最精銳的騎兵們他的戰爭藝術——殺儘敵人的有生力量,土地、財富,一切都得到了。
於是,最初被放跑的潰兵,他們衝到橋後其實僅有約莫一千米處的凡爾登城西大門。
厚重的木門部分區域還被銅皮加固,曆經數百年滄桑,昔日的杜瓦杜魯姆、今日的凡爾登,城市故意設計的防禦措施入故。
凡爾登主教海爾度因,他早早地站在城牆之上,驚恐萬分地看著馬斯河對岸村莊裡發生
的慘劇。他本就討厭城外的勃艮第軍隊,維埃納男爵的靈魂被魔鬼汙染,真是貪婪又蠻橫。
可是,看到男爵的大軍被山口處毫無征兆衝出來的騎兵襲擊、殺戮,再看到那些勃艮第人開始過河逃亡,一念之間主教也動了惻隱之心。
但海爾度因不是蠢材,本來一群騎兵善於射箭就已經是驚世駭俗,隻見騎兵們居然聚集在三座木橋附近不再發動進攻。
「奇怪的野蠻人突然仁慈了?不!」恍然大悟的海爾度因嚴令掌管大門的教士,此時此刻不但要穩固門閂,還要緊急推來馬車、手推車,作為雜物堵塞大門。
他倒是想開門救一下潰逃的勃艮第人,可他意識到,那些人逃跑的隊伍有些狹長,如若開門,隊首進了城而隊尾還在過橋。如此時刻那些虎視眈眈的騎兵能趁機行動,野蠻人策馬衝入城市,一切都完了!
因為潰兵毫無戰鬥力可言,城內隻有一大批被收留的村民,以及原則上不可以戰鬥的教士。如今能保護凡爾登的就隻有流傳自羅馬時代的石牆,唯有它能保護城內民眾的生命。
第一批潰兵已經逃到城下,他們又哭又嚷,不斷敲門見毫無作用乾脆謾罵詛咒。
石牆之後,主教海爾度因竭力保持鎮定,他閉著眼痛苦忍耐著……
「啊?看來凡爾登城是不敢
收留這些逃兵了。老大,也許我們該動手了。」有部下實在忍不住,端著弓催促菲斯
克。
此刻正值夕陽西下,菲斯克抬頭看一眼,心想著城市若開門也該打開了。
再看看三座橋梁,他不由嘀咕「留裡克說的半渡而擊就是現在的情況?的確該動手了。」
突然,第一騎兵隊吹響戰鬥號角,又稍稍休息的戰士們,這番再把鹿骨扳指套在大拇指上,接著便是對著整在過橋的人射箭。
一時間兩支騎兵隊再度進攻,突然間形成的交叉火力徹底打崩了潰兵的逃亡信心。
越來越多的中箭者乾脆掉進馬斯河,在痛苦撲騰後活活溺死。中箭橋梁的落水者,屍體被水流推到旁邊下遊位的橋梁,石頭橋墩將之攔截。
更多的潰兵加速逃亡,慌不擇路就推搡前人。有的潰兵還穿著鎖子甲呢!被擠下河迅速沉底,再被河底淤泥困住……
羅斯騎兵不斷製造混亂,越來越多人落水。
待射箭到了一定程度,騎兵終於收了弓,他們紛紛拔出劍開始了最後的收割。
終於,殘陽如血,凡爾登城外的馬斯河河道,無數死屍堵在兩座木橋之間,戰死的勃艮第人構築成一座水壩,馬斯河為之不流!
而羅斯騎兵,他們沒有陣亡,隻有屈指可數的人收了皮外傷,除此外就是頻繁拉弓導致的胳膊酸脹、大拇指麻木臨時沒了感覺罷了。
馬蹄踏著死者的軀體,又累又餓又口渴的潰兵,明明身邊就是馬斯河卻無法喝水,他們喪失戰鬥能力索性坐下來引頸受戮,趕來
的羅斯戰士也不客氣,持劍將之刺倒。
凡爾登城下儼然一副殺戮場,那是百戰老兵針對一眾青澀民兵的單方麵殺戮。
所有恐怖場麵儘被凡爾登主教看得真真切切。
主教海爾度因可不會見自己所看到的歸類為「魔鬼」,既然野蠻人真的是從大山口衝出來的!
基於現有情報做出合理返現,他判斷來者就是傳說中的羅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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